夜风欲言又止道，“公子……”

“没你的事，你退下。”

“公子……”夜风觉得不太妥。

然后就对上他不耐烦而苛责的神色，他也只好闭了嘴。转身轻手轻脚退到了屏风后，就这么沉默地站着，不再发一言。

聂芸夕莫明奇妙瞅了瞅。然后又收回眼神重新看着面前人。

宗正无心开口道，“让我付银子可以，但是你总得做点什么？”总不能一直在那里站着，又不是什么貌美如花的姑娘。也就是个没长开的小豆芽。这还吊不起他想欣赏的欲望。况且小脸脏兮兮。况且他又不是冤大头。

聂芸夕有些迷茫了，“你想让我做点啥？”

“你都会什么？”

聂芸夕不作声。

“会弹琴吗？”

“不会。”

“会作画吗？”

“不会。”

“会吟诗吗？”

“也不会。”

“那会喝酒吗？”前面料到她一个都不会的夜无心无奈地又问。

聂芸夕还是摇摇头。

“那得了，”夜无心有些无奈，“你什么都不会，那不如……”他低头瞅了瞅桌子，目光落在自己正在喝的茶杯和壶上，“要不你给我擦擦桌子，沏沏茶吧。一个时辰20两银子。”

聂芸夕愣了愣。二十两银子？伸出小手低头开始扒拉地算着，“一个时辰二十两……一个晚上十二个时辰……那么十二个时辰下来的话……就是……就是……多少来着……”她一边扒拉着十根手指头，一边自言自语小声地嘀咕。但却怎么算都没算出来。因为她从小就没上过学堂。

夜无心看得一脸的无语，“二百四十两。”忍不住无奈地说了句。但他自己却根本没想过要她陪他那么久，他晚上还得休息呢，这小丫头想多了。

不过如果她能把他哄开心，他若高兴也不在乎给她二百四十两。

摇了摇头无奈问，“怎么样？”

“成交！”话音刚落，聂芸夕就开口。惊了他一跳。

无语撇嘴，不知再说什么好。

然后聂芸夕就东瞅本瞅开始找抹布。最后在一个角落发现了一块，过去拿起回来就对着桌子一顿擦。夜无心一脸的黑线。

看着在面前晃悠来去的小丫头，有种额头能挤出一滴汉的感觉。他不是真的让她擦，只是个想给她银子的借口而已，无须这么卖力的。但看她一副认真且拼力的干劲便只好闭口不多说。

无奈叹息了一声，端起茶杯小喝了一口。手里的杯子刚放下，聂芸夕就立马提壶给他倒了杯。夜无心无奈地笑了。真是个有趣的小家伙。

然后聂芸夕又来到柱子边擦啊擦的，全身吃奶的力气都快用上了。

喝了会儿茶，夜无心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沈……”顿了一下，改口道，“别人都叫我棠棠。你也可以这么叫我。”唰唰唰又猛劲擦了几下。看夜无心一脸的无语。

“刚才在楼下，楚凤仪说的身世是真的？”楚凤仪是凤仪娘的名字。凤仪娘只是她在红尘里的别名。

聂芸夕微微一怔。然而转瞬便明白过来地，开口道，“你猜。”

夜无心撇嘴。

“到底是不是真的？”他刚才有注意到她表情。那是真的哭。并不像虚假。一个人表情可以骗人，但眼神却骗不了人。他的确在她的眼里看到了某种说不出的微弱感。那种感觉让他很想帮助她。否则他也不会让夜风叫人把她带过来。对皇宫外的人，他向来都是不待见，孩子也一样。除了他那个在宫外分封府地的哥哥。

他也是明天早上要去见他七哥，今天才来这里消遣一下的。因为他知道见过七哥之后回宫面临的又是深宫里的严谨。他不喜那里的生活，然而却又无可奈何。

毕竟身份不是他能选择的。

“当然不是。”聂芸夕开口，“那是那老巫婆瞎编忽悠人的。”一边说一边擦，“我就配合哭的。”

夜无心脸上浮起一丝失望的表情。其实他还挺希望这丫头的身世是真的。至少他可以给自己一个理由去帮她。然而现在看来……

嘲讽地笑了，端起茶杯兀自喝了一口，没有再说话。

许久，对着她的背影道，“别擦了，过来和我下盘棋吧。”语重心长地说道。

聂芸夕一愣。回头看着他。

“怎么了？”

聂芸夕摇摇头。她不会。

夜无心无奈地笑了，“没事，我教你。”他很有耐心地道。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很喜欢这个小丫头。如果有可能的话……也还真希望她能是自己的妹妹。

聂芸夕只好走过来。拎着块抹布，站在他面前。

“夜风，去把棋拿来。”然后就听他冲着屏风后面的人影吩咐了一句。

夜风回声道，“是。”

不一会儿，便出去取了一盘棋过来。宗政政无心看着聂芸夕道，“还站着干什么？让你坐。”语气透露出无奈。

聂芸夕闻言，愣了一下。然后不等他下一句话出口就嗖地一下直接坐过过去，没有丝毫的客气。

夜无心怔在了当地。他让她坐的是他对面。哪想这小丫头居然坐在了他身边，还一副不把自己当外人的距离。近得直接能能与他身体接触。

然而刚想开口说什么，就听身后的夜风道，“放肆！还不快起来！”

吓得刚坐下来，*还没焐热的聂芸夕一跳。回头愣愣瞅着她，手伸去桌子上抓了把瓜子送进了嘴里。

“你……”夜风上前就想将这个无礼的小叫花子揪起来。但却被夜无心阻止了。

“无碍。夜风，由她吧。”

夜风刚上前一步的脚只好又退回。聂芸夕莫明奇妙的。坐这怎么了？

她也不明白这俩人怎么那么奇怪的。一个一惊一乍的，一个言语跟打哑谜似得。弄得她满心的疑惑。

磕了个瓜子噗地一声吐出来。

夜风隐忍咬咬牙。他跟了九殿下那么久，从来没见过哪个敢在九殿下面前如此无礼的。今天一个小叫花子居然会如此的放肆。若不是九殿下阻拦，他真想将这个毫无规矩的小叫花子丢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