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意识地伸出了自己的手，顺着水流向上飘去。

在她的意识即将陷入黑暗之时，她的腰上传来了一股力量。

这力量带着她不断向上，同时，气流顺着她的唇瓣进入了身体里。

她原本已经涣散的眼神重新聚焦。

是燕北棠的脸。

他抱着她，将她带上了岸。

这一次短短的渡气，让慕云戚的身体里有了些力量。

她借助着燕北棠的力量，一并用力往上游。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她终于呼吸到了来自岸上的新鲜空气。

“燕北棠！”

出离的愤怒占据了慕云戚的内心。

这个男人，方才竟然就看着她溺水！

她咬牙切齿地看着燕北棠，像是要把他撕碎一样。

燕北棠凝视着慕云戚的脸庞。

“怎么？”

他的声音里一点别的感情都没有。

这个男人，竟然还有脸问她？

“你刚刚差点害死我！你知不知道！”

慕云戚此刻就像是个不讲道理的泼妇一般。

从一旁的衣架上随意扯下一件衣服，她盖住了自己的身体。

燕北棠脸上的神情十分的古怪。

他知道，慕云戚应当是会水的。

这浴池里的水，并不算太深。

凭着她的本事，最起码游上岸并不是问题。

难道……又是脑后瘀血的缘故？

想到她写出来的，宛如毛毛虫一般的字体，燕北棠有些心疼。

思及此，燕北棠忽然不忍心苛责慕云戚。

还未来得及张口道歉，慕云戚却怒气冲冲，一把推开了浴池的门。

“慕云戚！”燕北棠套了外套，便要去追慕云戚。

可是慕云戚就像是一只灵活的猫一样，压根没有给燕北棠抓住她的机会。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慕云戚便消失不见了。

“夫人去哪儿了？”

燕北棠伸手，抓住路过的一个小厮，焦急询问。

小厮见燕北棠衣裳不整，加上神情焦灼，一下子就想到了别处去。

他红着脸对燕北棠开口道：“夫人……夫人往卧房去了。”

燕北棠得了答案，立刻便朝着慕云戚所在的方向前去。

然而慕云戚早已抢先一步进了门。

她利落地将房门反锁，不给燕北棠任何一个能够进来的机会。

将原先随便穿的衣袍换下，慕云戚为自己重新找了一身衣裳。

燕北棠赶到慕云戚房门之前时，等着他的，只有紧闭着的大门。

“慕云戚，开门。”

燕北棠指节微微弯曲，在木门之上轻轻叩动。

慕云戚冲着房门前，狠狠啐了一口。

害的她差点没命，还想要她开门？

燕北棠，做梦去吧。

“谁要给你开门！”慕云戚的嗓门也大了起来，“你就当我死了，没我这个人！”

慕云戚大摇大摆地躺回了床上，闭上了眼睛。

原主的记忆就像是过电影一样，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之中。

她这才想起来，这身体的原主是会水的。

思及此，慕云戚猛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糟了……这下才是真的出事了。

慕云戚看了看房门，陷入了沉思。

难怪方才燕北棠会用那样的眼神来看自己。

慕云戚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只是，一直懊恼并不是慕云戚的作风。

错误既然已经酿成，便要用最快的时间想办法弥补。

慕云戚很快就调整了自己的思绪，思考着如何圆谎。

大不了，就用自己失忆，忘记了这个理由来搪塞过去。

这一个晚上，慕云戚过的并不安稳。

每每要沉入梦境，她都觉得燕北棠在她身边的某处，直勾勾地看着她。

这种感觉，让她不寒而栗。

只能等着好好和燕北棠解释这件事了。

可是慕云戚还没来得及解释，第二日一大早，燕北棠便请了宫中名医——刘太医，来为她诊治。

在桌前坐定，慕云戚抬眸，打量着刘太医和燕北棠。

“刘太医，这位便是我的王妃。”

一夜未眠，燕北棠的眼下有隐隐的青黑色。

刘太医答应了一声。

只是抬头发现是慕云戚之后，有些不敢置信地看了慕云戚。

这不是南王妃吗？怎么会在桀王府中？

他先前为南王看诊过，自然见过慕云戚。

忍不住多看几眼，刘太医更加确定，眼前人就是慕云戚。

略一颔首，刘太医自知不应当多嘴，只是将精力集中在问诊之上。

“还请王妃将手递给微臣。”

慕云戚皓腕如雪，如玉石一般，放在了刘太医的面前。

刘太医将手指置于他的手腕之上，眉心微皱。

不多时，他便对燕北棠开口道：“王爷，借一步说话。”

燕北棠一直在一旁，凝神看着他的诊治。

回过神来之时，才发现自己的额头上早已布满汗珠。

“刘太医，具体是什么情况？”

燕北棠脸上的神色晦暗不明，无法看透他的情绪。

拳头微微攥紧。

燕北棠只想要知道，为什么慕云戚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回王爷的话，王妃脑后的瘀血已经尽数消散了，照理说应当记忆已经在慢慢恢复，但……”刘太医皱着眉，“也或许是因为，王妃不愿意将这一切想起来。”

诸多线索指明，慕云戚的伤势已经有所好转。

刘太医仔细诊疗过后，发觉慕云戚的病症并非想象之中那么简单。

这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不愿记起，或许是最好的解释理由。

燕北棠却并不惊讶。

“刘太医，这脑后的瘀血，可否让人丧失以前会的事情？比如曾经会水的人，撞了之后也许就不会了？”燕北棠试探着问道。

刘太医信誓旦旦地回答道：“那自然是不会的。虽说记忆会受到些影响，但是王爷说的那些，应当成了人行为的一部分，并不会受到这么大的影响。”

他的心似是被人紧紧拽了起来。

果然。

从那日在自己的地界上看见她开始，他就觉得慕云戚和自己印象之中的那个女子判若两人。

也许她根本就不是慕云戚，是别人假扮的。

燕北棠在心中暗暗地想。

只是无论从容貌、声音等各个方面，他都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他眉头紧缩，轻拍双手。

身着一身黑色的暗卫飞速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查。”他言简意赅，“给本王查清楚，这个人到底是谁，若不是慕云戚，便暗中解决掉她。”

暗卫简短地应了一声之后，便消失在了燕北棠的面前。

而在房内等候问诊结果的慕云戚，却有几分焦躁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