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掌心攥满冷汗，接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凌迟般煎熬。

我眼看着顾青裴冷冷转脸冲向阮棉。目光只做了半秒的停留，便转向了她身边的祁骁。

“祁总。”

短短两个字，没有后文。但作为生意场上的精明人，祁骁又如何能装着糊涂不表态？

“手机。”

祁骁看了阮棉一眼，冲她伸出了一只手。

阮棉咬紧唇，煞白的脸色与一袭红裙映衬着，整个人宛如筛糠般抖动。

“骁哥，我……我……”

“手机！”

祁骁提高声音，威慑的力度呈平方的高涨。

下一瞬，一个黑衣保镖从他身后上去，不由分说地缴下了阮棉的手机。屏幕刷一下亮起，定格在她最后给我发消息的界面上！

“念。”

祁骁冷冷看向阮棉。

我看到阮棉的目光里充满了惊恐和忐忑，那种上刑下套的危机，步步逼入绝路一般。

她的声音，像是被人按在地上挤压一样发出，一字一句，变腔换调。

“红……红鸾轩一楼侧包，那个……那个贱人跟王胖子刚进去。”

这条信息，正是阮棉刚才发给我的。

祁骁面无表情地盯着屏幕上的字，半晌，薄唇一启。

“拨。”

保镖登时会意，点开对话界面里那个叫年年的微信头像。

一串号码绑定在用户名下面，保镖的大手按下去。

我的手机，瞬间唱起绝望的铃声。

“啊！”

伴随着一声尖叫，我眼看着祁骁抓起阮棉的长发，将她一头狠撞在身后的墙上！

砰一声，鲜血炸了满墙的猩红色。

我的心跳，也在这一刹那间骤然停止了。

“顾先生。女人不懂事，给您惹麻烦了。教训教训，就算是对这位小妹妹陪个罪。”

祁骁从口袋里拽出一块雪白的手绢，擦了擦满手的血腥。

轻薄的唇，挑出一丝息事宁人的残忍。

“不！！！”

我哭着扑上去，不顾一切地抱起几乎昏厥的阮棉。

她眼睛瞪得大大的，鲜血爬满了半张脸。

我几乎是跪在顾青裴的脚下，呼喊声失控而疯狂。

“不关她的事！顾青裴，是我逼她这么做的，是我……是我故意要对付何婉晴的。是我想试探何婉晴，对你到底是不是真心的！这样可以了吧！这不关棉棉的事！我求你放过她啊！”

我泣不成声地祈求着，泪涕横流着。

“林舒年，我给过你无数机会了。这一次，你真的是自己找死。”

顾青裴睥睨着我，丢下这样一句充斥着决绝的审判。然后搂着何婉晴，头也不回地走掉。

“棉棉！棉棉你怎么样了！”

出租车上，我抱着阮棉泣不成声。

她半昏半醒，好不容易才吃力地张开口：“何婉晴这个贱人……”

我一边摇头一边流泪：“算了棉棉，我斗不过这个她。我认输了还不行么！我求你不要有事，我求你……不要再为我去招惹她了！”

我输了。

从我爱上顾青裴的那天起，就注定赢不了何婉晴。

在我生命仅剩的时光里，我没出息地认命了。

我想，人的一生哪有不遗憾的呢？我遗憾的事多了，不在乎再窝囊这最后一次，不是么？

阮棉进急救室后，我靠在墙上焦急等待着。

心里，一阵阵空落落的。

我知黄泉路上定是寂寞的，但即使如此，我也不希望这个傻丫头先一步去陪我。

她倔强了一辈子，比我更顽强，更好胜。我觉得，她还是活下去比较好。

想着想着，我的目光开始涣散，精神开始游离。

靠着墙壁的身体一点点轻盈，终于，我失去了最后的意识。

醒来时，我已经躺在了一间干净的病房里，身边只有纪苏霖。

“你出血了，胎盘有轻微剥落痕迹，还好有惊无险。”

没等我开口，纪苏霖便主动说了我的情况。

我很感激她，极尽所能安抚我骤起骤落的情绪。

“我……我怎么会在这儿？棉棉呢？”

纪苏霖叹了口气：“你朋友没事，只是中度脑震荡。我接到医院电话就过来了，林舒年，如果你真的很在意这个孩子，我希望你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最好哪里都不要去，乖乖卧床行么？你肝损严重，各部分脏器因妊娠而加大负荷。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到处乱跑，情绪不稳，很容易直接引起脑出血等并发症。到时候，可就前功尽弃，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纪苏霖这番话说得紧迫，但对于此时此刻的我来说，却难关痛痒。

我本来就没有一点希望了，只要孩子没事，真要是死于一瞬间的脑出血，反而省得我一点点脏器衰竭，饱受折磨了。

不过，我嘴上还是诚恳地道了谢，眼睛里也尽量展现了听从的诚意。

“谢谢你纪医生，哦，对了，我哥呢？”

我四下打量着周围的陈设。

说是病房也不像病房，说是家的话——

这也绝对不是温之言的别墅。

我诧异地看着纪苏霖，满眼都是疑惑。

“温之言公司有事。这里是他的另一处公寓。你现在这里养着，他有空就来看你。”

纪苏霖说话的时候，没有直视我的眼睛。

见我似乎还想开口多问几句，她直接起身离去了。

我怔愣地看着窗外陌生的景色，心里油然一丝不安的情愫。

我伸手去找手机，未果。

“纪医生，我手机呢？麻烦帮我拿下好么？”

无奈下，我挺了挺身，冲门外喊。

“没电了，保胎看什么手机！”

纪苏霖的声音有点奇怪，与其说不耐，不如说有点哽咽。

我虽然病得很重，但脑子终究是清醒的。

纪苏霖不给我手机，或许只有一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