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孙楚丽从来没有在高档次大酒店喝酒吃饭,以前在学校就是食堂蒸饭,自己用瓶子带点菜去吃。回家后,也没哪个想过将来应该到大酒店吃饭。直到这天孙楚丽饱饱地吃了一顿大酒店,才晓得大酒店的菜真是比家里的菜好吃一千倍。孙楚丽全副精力都放在吃饭上,而邹得林却一直絮絮叨叨地说着话。邹得林说他毕业就回家了。他家就他一个儿子。另外再有二个姐姐,都在城里上班,经常给她钱花。他家在村里条件不错,因为他爹特别能干,扣了暖棚,所以在村里也算是个富足人家。他自己有时出门帮人打短工,有时懒了,不想做事,就在家里帮帮他爹的忙。他家的果园里山楂、山核桃、山梨长得特别好。山楂、山核桃、山梨是那种外表不好看,可是能卖钱,每年秋天都能卖不少钱。他爹把穿山采山野菜、山木耳、山蘑菇,卖山货的钱存着不动,准备给他娶媳妇。邹得林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用一种亲切、特别的眼光望着孙楚丽。孙楚丽心里觉得好笑,心道,未必你请我吃了这一顿饭,就想要我嫁给你?孙楚丽不理他的目光,大口地吃着锅包肉。嘴里故意不停地说:“好吃,我还不知道锅包肉有这么好吃哩。”。

吃过饭,邹得林就对孙楚丽说,不必坐汽车走十几里路,他骑摩托车搭她回去就行了。孙楚丽一想,这也不错,既可以兜风,还可以省下几块车钱,便立即同意。孙楚丽就坐在了邹得林的车架上。

金秋的阳光温馨恬静,蓝天白云飘逸悠扬。田地里是滚滚的稻浪,成熟的玉米,成群的麻雀、山鸟在公路两侧灌木丛中吱吱喳喳地欢跳。孙楚丽坐在摩托车上看风景,跟汽车里看风景到底不同。碰到好玩的地方,立马就可以下来玩玩,就这么玩玩走走着,十几里路走了两三个钟头还没有走完。

花家堡子村与鸭皮村分叉时,孙楚丽让邹得林下了公路拐进小路走。孙楚丽怕村上的人看见说闲话。邹得林顺水推舟说小路要近好多。但没料到,前两天下过一阵透雨,接下来又出了大太阳。乡间小路泥泞,遭太阳一晒,凸凹不平,泥硬如刀。摩托车上去颠簸得厉害。孙楚丽坐在车后,几次要被颠掉下来。孙楚丽大叫:“邹得林,你吃得什么狗饭,玩得什么花心眼,你不走阳光大道,专拣这坑洼不平山路走,我不行了,受不了了。”

孙楚丽情不自禁搂住邹得林的腰,邹得林就有些得意。

孙楚丽脑海一闪,这是不是邹得林故意使坏?就喊:“停车。”

邹得林就赶紧下了车,说:“你选的路,我也不行了,车也不行了。”摩托车车轮沾了厚厚泥巴,两人就只好下来走。孙楚丽叹口气说:“本来想少走路,结果倒走得多了。”

邹得林说:“走走也好呀。”

孙楚丽青春年轻,吃饱了饭,腿脚就灵巧,跑起来就快。邹得林力气可能要比孙楚丽大得多,可是一愣神间,孙楚丽像小白兔一样,蹦蹦跳跳,己经窜出很远。他手忙脚乱支上摩托车又当隔了时间,如果就这么追下去,怕是很难追上。看到孙楚丽跑那么快,邹得林叹了一口气,直跺脚,怕是很难追上。邹得林后悔说了脏话,跑了几步不想追了。因为要是追出这一片松树林,还追不上,就不追了。过了这一片茂密松树林,是一片菜地,菜地里藏不下人,就是追上也没有什么用了。

邹得林后悔与女孩子玩笑开过了头。眼看着这个事就要这么完了,要是不追上孙楚丽讲清楚,以后孙楚丽就不会搭理他,用摩托车兜风,用轿车请她坐,孙楚丽也不会答应。

这会儿,孙楚丽真像一只白兔子,前面一个水沟,一跳就飞过去了,邹得林一看,心里想,今天倒霉――赔了夫人又折兵,自我按慰说:算了。

邹得林心里这么一想,脚步就慢了下来。不过,目光还在很不甘心地追随着孙楚丽的身影。他大叫了一声:“孙楚丽,你站住啊!”

孙楚丽有十几米远就要逃出林子了,很愚蠢像小白兔一样回头去看。突然,邹得林的目光一亮,孙楚丽摔倒了。慢下来的脚步又快起来,看到摔倒的孙楚丽没有马上站起来,邹得林就拚了命跑起来。

跑到孙楚丽跟前,孙楚丽还趴在地上,还没有站起来。不是孙楚丽跑不动摔倒了,也不是孙楚丽摔倒摔坏了,站不起来了。孙楚丽拎着手兜、提着裙子奔跑,一回头,是二、三根山藤绊倒了她,山藤缠住了她的腰。如果孙楚丽要站起来,这些山藤、野草、树丫就会划坏她今天刚买下的新裙子,孙楚丽有些舍不得。

邹得林一到眼前,孙楚丽就大叫:“邹得林你赔我裙子,该死的,你撵我干什么?”

说真的,追孙楚丽时,邹得林没有想那么多。只想着当面向孙楚丽说清楚,可看到了孙楚丽漂亮后,此刻邹得林想法就多了起来,结结巴巴越解释越糊涂,好像说多了也不准确,因为这时邹得林的想法只有一个,一个想了无数次却没有做过一次的想法。

孙楚丽从邹得林眼神中看出些不妙,就小声央求道:“邹得林呀,你不能干什么?”可邹得林这时一句话也不想和孙楚丽说了。有的时候,说一千句话、一万句话,还不如做一件事有用。这一点,邹得林心里很明白。邹得林文化不高,但在打麻将、弄女人身上无师自通,比同龄男人成熟早,更聪明。

孙楚丽挣扎一下,“扯”裙子带就拉断了,她更不敢动了。邹得林力气很大,如猛虎一般扑上去。

孙楚丽发出一声惨叫……

孙楚丽心提到嗓子眼,可浑身却没有了力气。忽然在黑森林岩缝中“嗦啦——”地冒出一只受到惊吓的林鹰。林鹰扑楞着翅膀,在头顶威严郑重地巡视了二圈,发出惊惧凄婉的一声尖叫,以极其轻盈飞翔滑上高空,飘过黝森森的山林梢头,沉没到湖泊似深邃幽暗林中腹地去了。花家堡子村与鸭皮村的村民这个时候收了工,回家作晚饭,这个时候没人会光顾这一片茂密的松树林,很快饮烟就在两个村庄上空袅袅升起。

邹得林从孙楚丽身上一下来,孙楚丽就挣扎坐起来。孙楚丽低下头一看,她用尽力气“叭叭叭”给了邹得林三记耳光,大叫:“罪该万死的邹得林,你今后让我怎么活下去呀!”

傍晚时分,山风伸出无数只温情绵绵的手,把草地连同草地所在的山林山麓,一齐浸泡到辉煌而又凄凉的光线中去。孙楚丽过去是个姑娘,今天就是女人了,她很年轻。这样一个女人,躺在草地上,实在好看。挨了打的邹得林又是头一回欣赏。头一回看,当然想多看一会儿,想看仔细点儿。这么一想就不想拉孙楚丽起来,就想让孙楚丽躺在地上,让他看个够。

孙楚丽身体蜷缩成一团还在哭。声音由小到大,由大到小,最后就是干嚎,已经哭了好一阵子还在哭。孙楚丽的身体、自尊和人格突然受到邹得林肆无忌惮的蹂躏,心像被醋水浸泡了一般,酸透了。孙楚丽知道在这个时候哭,一点用也没有。不过,不哭,也没有用。哭也没有用,不哭也没有用。还不如哭,把心中好长一段时间的委屈、痛苦像火山喷发一样哭出来,满树林里都被她的哭声渲染了。至少,这会儿,她想哭,只想哭。

看孙楚丽哭了一阵子,又哭了一阵子,邹得林有点心疼了。邹得林说,“哭什么呀哭?有什么可哭的?说真的,我也没有想到你是个黄花闺女,都说你们唱戏演二人转性格开放,青年人乱得很,想着你早和别人那个过了,没有想到……不过,这也不算啥事,你是头一次,我也是头一次,咱俩一样,你也没有吃亏。再说了,早晚得有这头一回,想开了,也就没啥了,对不?”

月亮大大的,白白的,在山头爬出来,夜看起来并没有那么黑。星星还是那么多,那么密,像眼睛一样眨来眨去。邹得林脱下衣服盖在孙楚丽身上,又折了一根树枝为孙楚丽驱赶蚊虫。孙楚丽把眼泪哭干了,又哀嚎几声后问:“该杀的邹得林,你说咋办?”

邹得林说:“这还不好办?你嫁给我就行了。过一段日子,跟父母说一声,把结婚证领了,咱们搬到一起住,就行了。”

孙楚丽说:“你要是说话不算数,我就告你。到县上公安局去告。”

邹得林说:“你放心吧,我要是说话不算数,你就拿刀把我捅了。”

有了邹得林这个承诺,孙楚丽放心了。站起来穿上衣服、裙子要走,没想到邹得林不让走,又往树林中间扯,

孙楚丽问:“你还要干什么?”

邹得林说:“刚才太急了,没好。”

孙楚丽说:“这是犯错误的事,怀孕了怎办?”

邹得林说:“别人不知道,没事。”

孙楚丽脸色煞白说:“不行,不行。”

孙楚丽说着不行,还是让邹得林给拖到了更密树林里。

邹得林把身上的钱都塞给了孙楚丽,用摩托车驮上孙楚丽,把她送回了花家堡子村口,

夜下来的时候,清亮亮的弯月升上了树梢。微风伴着蛙鸣吹来,裹着新麦秸燃烧后的香气催人欲归。精神有些恍惚,拖着疲惫身体进了屋,支撑身体的骨架似乎塌陷下来。她用力关上灯,晚饭没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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