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从法理上拿不住方红剑他们了，牛四凭着多年当村长的经验，开始和稀泥了。

这下子方红剑真就不好继续争辩了。

他正犯愁这事咋办呢，就听着上传来了急促的汽车喇叭声。

这地方根本就没汽车，最多有两台四轮车。

有这种动静肯定不是当地人。

侧目看去，只见几个一台北京吉普车跟在一群牛后面，正慢悠悠的朝这里开来。

车是军用车，隐约还能看到车窗里露出了人影。

一看到这些牛，牛四仔细辨认了下，失语道：“这不是村里的吗？”

尽管现在已经分产到户，但村里更牛还是集中管理使用，春秋天耕地翻地全靠它呢。

牛算是村里最值钱的大牲口，专门配有喂牛的人。

七八头牛被赶着，正朝这里乱哄哄的走来。

只是看了几眼，老村长额头上的汗就冒出来了，着急道：“可别过去了啊，咋办呢？”

牛群是顺着大江走的，军车撵着目的就是别叫它们越界。

“大家伙听着，都回去，回去，刘大年，看到了吗，都给我过来。”牛四什么都顾不上了，大声喊了起来。

除了小十那样的孩子，谁都知道耕牛的重要性，马上拥挤着朝岸上走去。

一部分人直接回了村里，另外一部分直接去了西南处山坡上看热闹。

“民兵连长呢，快点啊。”牛四喊道。

以往遇到这种事，都是刘大年这些壮劳力负责的。

刘大年沉吟了好一会才说话。

他倒不是不想冲上去，把老牛们赶到岸上送回去，但刚才被牛四一提醒才发现牛群顺着中心线走呢，边防兵跟在后面也是小心翼翼，唯恐一下子跑到对面了，那就麻烦了。

“村长，咋，咋……”刘大年着急的嗫嚅道。

他的担忧谁都看出来了，但没人敢吱声，孟文军见顾丹肩膀上伤口胡乱包着，假惺惺的过去问这问那了，显然不想处理这个麻烦事。

牛四急的环顾了一圈身边，一眼就看到方红剑和刘小山了，眉头一皱，犹豫了下，马上就叫上了：“别看着他了，一个小屁孩，方子，牛……”

一到了这时候，他总是想起这个方红剑。

方红剑现在懒得和他争辩，知道耕牛的重要性，于是带着刘小山到了他跟前，直接说想法了：“村长，

这事麻烦，您看到那条清沟了吗？”

牛四目光一直在牛群那，这才注意到他们和牛群中间有好几个地方冰面上帽子水雾。

不用多想，那是冰层之间形成的清沟，周围全是薄薄的冰层，老牛进去就容易掉下去了。

这些清沟旁边有的地方竖着木头棍子，是村民打的冰窟窿，打鱼用过的地方，冰层更薄呢。

叫他这么一提醒，牛四脸色更加阴沉起来，受此影响，不由的骂道：“谁啊，趁着咱们开会研究事，把牛偷出来了。”

这会来不及考虑这些问题，只能等着方红剑想办法了。

这家伙审时度势的看了几眼，催着刘大年他们开始忙乎上了：几个人迎着牛群上去，人都分开，顺着中心线这侧走，慢慢的把牛群顺到岸边去。

目前来看，只能用这种办法了，否则一旦吓唬了牛群，这些不听话的家伙很容易一下子就跑到对岸了，那样的话，牛四这个边境管理先进个人马上就得撸下来。

这一招果然奏效，再加上后面的边防兵看出了他们意图，同样放缓了速度，如果就这么前后夹击，牛群会被慢慢的赶上岸边。

可其中有个带白花的牤子正走着呢，慢慢的停了下来，一眼看到了岸边的人群，突然朝着东边跑去，才跑了几步，一下子陷入了薄冰里。

这个大家伙足有五六百斤，个头健硕，一看就是牤牛。

“么得，完了啊，还指望它配牛呢。”牛四失语道。

眼看着这家伙两只牛蹄子进水了，身体正在慢慢的下陷，这么下去的话，几分钟功夫这家伙就掉进去了。

这么冷的天，江下面至少几十米深，掉进去必死无疑了。

远处人群喧嚣起来了，气得方红剑转过身去，挥舞着双手，对着他大家一个劲的挥手，示意千万别喊，一喊就更完了。

“村长，大年，听我的，慢点，慢点……”方红剑丝毫没紧张，冷静的安排着。

人们继续慢慢的赶剩余的牛，方红剑叫过来刘大年，俩人慢慢的朝清沟走去。

其他牛迟疑着上岸了，他俩这是要想办法把头牛弄上来。

“方子哥，你给我回来，咱别这么贱……”刘小山站在不远处，气得直瞪眼。

他看出来了，这种救援风险极大，弄不好人就得掉下去，掉冰窟窿的有几个能活着出来的。

村里刚才这么对待他，他竟然这么冒险。

国兰和李桂兰老远看见他单薄的身影，不由的伤感起来，李桂兰悲情切切的说：“我就说了吧，方子是好人，漠北村最好的人。”

陈半仙捻着胡须，再也不想以前那么见人发憷了，神神叨叨的炫耀道：“时穷节乃现，危难见英雄啊，漠北村人杰地灵，秋天的时候，北极光出现了好几次，说明要出能人了，方子啊，这家伙神人再世啊。”

方红剑和刘大年慢慢的到了跟前，看了一眼清沟顿时大惊失色，清沟足有好几平方米宽，黄牛已经下去一半了，两个蹄子陷入其中，要不是及时趴在了冰面上，早就掉进去了。

他和大年小声交流了下，认为如果用绳子捆住黄牛，这个办法不错，但风险很大，只要它挣扎几下，就算人手都上来，拽上来的估计也是死的了。

“大年哥，干吧，玩点科学的。”方红剑慢慢的解开棉袄扣子说。

这家伙是要把棉袄铺在薄冰上，缓解冰面压力，然后上去，慢慢的把黄牛推到厚冰上。

刘大年吸溜了下鼻子，顿时感觉冷飕飕的，就着零下三十多度的温度，穿着棉袄棉裤还冷呢，这家伙竟然要这么做，一会功夫人不得冻僵了。

但方红剑说玩科学点的，弄得他有些不好拒绝了。

于是，俩人脱了棉衣，扑在薄冰上，准备开始了，就在这时，只听远处有人担心的警告道：“停，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