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河边畅想

敢想到才能敢干,不管多么险峻的高山,总会为不畏艰难的人留下一条攀登的路。——题记

春风终于来了,麦苗绿了。树上长出了指甲盖大小的叶子,鹅黄的,像刚出雏的鸡。榆树、香椿树才泛着青,还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徐仁德他们几人站在田头,看着苜蓿冒出的尖尖嫩嫩的芽,恨不能掐进嘴里吃。

“苜蓿就我们这儿有,根据往年经验,一开春打苜蓿主意的人很多。那几头牛要是没了口粮,会影响春耕。因此,为了防止有人来偷苜蓿,必须成立一个看管小队。”社场上,徐仁德拿着喇叭说。

汪晓梅站起来说:“苜蓿要看,麦地也要看!”大家不明所以,“麦苗是没有人割来吃的,看麦地干吗?”有人喊了一句:“汪晓梅,你神经病吧!”

“我们西边那块麦地,里面年年长好多花鸡菜,包馍馍,做咸粥,炒着都好吃,再过两天,我们就可以割回来吃了,如果没人看,有多少也会被偷光的。”

汪晓梅说的话,确实有道理。荠菜不像芦蒿、茼蒿有青涩味,也不像榆树叶、槐树花、马齿苋那些要下锅用开水烫熟才能吃。

汪晓梅的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家的支持。礼义对她的这种改变感到吃惊,汪晓梅今天竟然也能考虑大家人的温饱了。他觉得,一个人饥饿到极点的时候,还不想办法去改变,活该你穷下去。如果你只考虑自己的温饱,是一个平凡人;如果考虑大家的温饱,你就是伟大的人。

徐仁德和郑强国兄弟俩商量了一下,决定分两支队伍,男的保护苜蓿,女的保护野菜,白天和夜晚轮流值班。看管苜蓿白天由礼义领队,晚上由老莫带三人负责,一周一个对班倒。看管荠菜由汪晓梅和刘桂花领人负责,也是一周一轮回。

“我不当组长!”刘桂花大声说。

“桂花姐,没事的,我们几个都跟着你。”阿狗家的说。

“我们两口子都去做组长,这活还干不干了,孩子的饭不能不做吧!”桂花生气地说。徐仁德望了望郑强国,郑强国又看了看礼义。礼义走过去,“让你干,是大伙对你的信任,这事就这么定了。”

回到家里,桂花责怪礼义,真的不应该答应这事。想着要和汪晓梅共事,桂花心里发怵。

天气越来越暖和,苜蓿铆足了劲长。一个星期过去了,没有发现偷苜蓿的人,大家精神也都松懈下来。

中午,礼义睡在苜蓿地旁边简易小棚子里,这两天忙着耕地翻土,不知不觉睡着了。

老莫从家里赶来,给牛牵去喝水。还没到社场,远远看到苜蓿地里有人影,他紧走几步。果然有几个人猫着腰,在快速地割呢。

“你们住手!”老莫大喊。

见到老莫,那几个人迅速离开。

“站住,你们给我站住!”老莫高声喊。

几个人背着草篓子飞跑。老莫跑到棚子里一看,礼义还在打呼噜呢,立即叫起来,两人跟着后面追。

跑在前面的那两个男人,背着草篓子,扑通跳进河里,游到对岸。还有两个,将草篓子扔下,人跑了。

礼义将两草篓的苜蓿背了回来,结结实实的扯了一大堆,再看地里,被割了一米宽十几米那么长的一个地方,心痛不已。

“看来他们是有组织的,知道夜里防范严,就利用中午。都怪我思想麻痹,现在怎么办?”礼义看着一大堆苜蓿。

“怎么办,人不是饿急头了,谁愿意来偷苜蓿。好在没有别人看到,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老莫抽了口烟,捡了几把肥嫩的苜蓿递给礼义,“你也是累了,把这几把干净鲜嫩的拿回去,中午炒点给孩子吃吃!”

“老莫,我徐礼义,怎么可能干这没良心的事情,这个苜蓿被偷本来就是失职,我再这么做,还叫人吗?检讨我肯定还是要做的。”

礼义不敢再睡,从南到北不断巡视,老莫也跟着他转了几圈。抱了一大抱嫩嫩的苜蓿,又用铡刀切了一些干透的豆秸秆,拌匀,撒到饲料槽里。

“快来人啊,要打架啦!”礼义听到声音一愣,赶紧向声音的地方跑,刚跑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对老莫说,防止是调虎离山之计,老莫留下,自己赶紧跑过去。

远远就看到几个妇女,缠在一起,地上篮子滚在旁边。“住手!”那几个人看到有人过来,提起篮子就跑,一边跑还一边骂骂咧咧地去了。

“幸亏你及时赶来,要不然今天我们肯定吃亏了。”晓梅低下头,在胳膊流血的地方啜了一口。

“喊几个人来,赶紧都割了,要不然,就被她们吃光了。”礼义觉得也有道理,能割的就割,不能割的留着长。

大家把割好的野菜按人口均分,桂花家人口多,分了三斤。回家把缸底的玉米面刮出来,做了鲜嫩的玉米粥。

还不等礼义吃饭,孩子们都吃开了。他想了等孩子们吃饱了再吃,孩子们吃饱了,两口子却没有吃了。礼义忍着饿,来到了徐仁德家里:“大哥,现在青黄不接,我家真的没有能吃的东西了,我想别人家也是。你是这个生产队的当家人,怎么也得想想办法。”

徐仁德吧嗒着烟袋杆,那浓烟一圈一圈地向空中飘去。身为生产队长,他也想为大家做点事情,可是不知该怎么去做。

“大哥,不要再犹豫,要不然,今年冬天又得有人被饿死。”

徐仁德不说话,将烟袋杆放在门框上磕磕。礼义说的确实没错,不说别的,就他这个家,吃的穿的只能紧儿子来,一件衣服老大穿过给老二,老二穿破再改给老三,最后缝缝补补给最小的孩子穿。素娥是十八岁的大姑娘了,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田地我们不敢私分,但是养点鱼栽点藕应该还是可以的。”

“哥,如果你还担心,你只需帮我管理。出了事,我徐礼义一人承担,绝不拖累你。”

徐仁德狠抽一口,将烟袋往地上使劲一敲:“礼义,就像你说的那样,好死赖活也叫活,干出一番事业也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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