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最成功的事情,就是在对的时间遇到了对的那个人。炊烟起了,他在门口等你;叶子黄了,他在树下等你;风雨来了,他在伞下等你;老了,他在来生等你;生命没了,他在天堂等你。
——题记
郑强国正在收拾桌子,准备走人。
“今年的小麦长势不好,恐怕产量不及去年,再没有玉米和山芋,那人吃啥?”郑卫国敞开衣服,拍拍肚子,“还是多种些粮食,填饱肚子要紧。”
他放下手里的活,拿起笔敲打着面前的记分本,“刚才已经有人提出,徐礼义七天没来上工。有人去看看,桂花连门都不给进,这事怎么办?”
徐仁德知道郑强国说的是实话,这人老不来出工,纸终究包不住火。
作为哥哥,他也很着急。现在连桂花都不知去向,他们又能怎么办?
“按照病假处理,如果不扣他工分,别的社员也不出工,怎么办?”郑强国为难地看着记工本。
“这样吧,先还是用出天花遮着,宣布工分扣一半。”郑强国把他的建议在旁边记下来,这也是对社员的一个交代。
徐仁德吐出一口烟,“春耕即将全面开始,那几头牛一定要想办法喂饱,多长膘,才能多干活。”郑强国提议去牛棚看看,两个人到了牛棚。
牛棚打扫得很干净,进去就可以看到牛站成一排都在吃草。老莫蹲在地上,正在铡草,他将黄亮亮的玉米叶捋顺,一手喂草,一手按刀把,咔擦,咔擦,草就被铡成了一段段。原来看场的赵建德,老婆生产,回去照顾了。徐永俊死后,老莫没其他事,就被调来喂牛了。
牛是生产队的宝贝,老莫不敢怠慢。看到他俩进来,老莫丢下手中的活迎过去,去年生产队有八头牛,年前一头生病,杀了,分给各家吃了。
还有一头太老,干不动活,去年卖了,给生产队添置了几把犁铧。剩下六头牛,其中一头黄牛,这几天要生牛犊。能干活的只有这五头。
徐仁德摸摸牛毛说:“将这几头牛喂好,几百亩地都靠他们了。”徐仁德和郑强国合计了一下,将生产队仅有的四十斤黄豆拿出来,让老莫磨成粉,拌在饲料里给牛吃。
两人出来的时候,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春种在即,究竟该怎么办?社员们意见不一,各说各的理,大队要他们抓紧定下来上报。
郑强国思忖了会说:“队长,我看这样,上面让我们怎么做就怎么做,一旦出了问题,有上面兜着,社员们也怪不到我们头上。”徐仁德吧嗒吧嗒地抽着烟,光一明一暗地照着他的脸。
上面让我们拿出三分之二的土地栽种棉花,这肯定不行。再说不种点春玉米,栽点春山芋,上半年社员们又吃什么。”
郑强国觉得也对,当前主要任务是,让社员们吃饱肚子。两人又讨论了会,分头回家。郑强国心里想着事,低头往家走,冷不防和一个人撞了满怀。
“啊,谁呀?”桂花捂住狂跳的胸口。
“桂花……这么黑,你出来干啥?”
“你这是干嘛啊,吓死我了!”
“告诉我礼义究竟到哪去了?”
“如果我知道,还不告诉你?”说完桂花想走,郑强国拽着,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桂花不理,挣脱手臂,逃也似的跑了。到了家里,她赶紧把门拴上,听了一会儿,外面确实没有动静,她才放下心来。
昨天阿狗媳妇说他今天回来,她去看看礼义有没有跟他在一起。结果一直等到天黑。阿狗说在路上看到过礼义,礼义叫她在家放心,出去几日就回,随她用什么理由先扛着,有啥事等他回来再说。至于去了哪里,跟谁走的,去干啥,都没有说。
礼义终于有了下落,她心里感到高兴,急匆匆往回走,不曾想碰到了郑强国。她捂着心口喘了会儿,把怀里的白面拿了出来。
阿狗老婆在月子里,她不好空手去,拿着母亲偷偷塞给她的几元钱,买了二斤白糖,称了五元钱馓子,给阿狗家的老婆送去。
阿狗回来以后,回了三斤洋干面。等礼义回来,可以包顿饺子吃。刚才,郑强国碰上去的就是洋干面,刘桂花吃惊不小。全生产队,多少人家过年都没有吃过洋干面,如果知道了她家有,那可不是小事情。隔壁老赵家将玉米藏在屋梁顶上都被翻走了,她这像雪一样白的面能藏得下来?
她把白面藏在土罐里,觉得不放心。又拿出,放到梁头上,抬头看看,觉得还是不妥。最后,她把洋干面小心翼翼地藏在床头一个小木箱子里,上面摆满了鞋子,应该没人会注意这一堆鞋子的。面收好,脚也没洗,上床睡了。
半夜,她好像听到有人喊她,她听了会,没敢起来。过了一会,敲窗声越来越清晰,她大着嗓子问了一声“谁呀?”
“桂花,是我,礼义!”这声音太熟悉了。她又问了一声,是礼义的声音,她披着衣服,隔着缝,“桂花,是我!”
她拉开门闩,夜色中,高大的男人像从天而降,她抡起两拳头就锤:“你这么多天去哪儿了?”
礼义抱着她示意不要吵醒孩子,“桂花,来,闭上眼睛!我给你变魔术。来来来,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看!”一辆永久牌二八式自行车出现在她面前。
桂花端着煤油灯,里里外外看个够,锃亮的车轮大圈闪着银色的光芒,那大杠黑漆漆的乌溜发亮,龙头前面还有个黑色的小篮子,关键的是前面没有那道黑大杠,腿从前面轻轻一拿就上去了。这比郑强国的那凤凰牌好多了。刘桂花把新车看了又看,摸了又摸:“礼义,以后上街赶集,走娘家再也不受汪晓梅欺负了。”
礼义让桂花骑上去感觉一下,桂花把车子拖到门口,礼义推着后面,在院子里转了两圈,桂花心里像吃了蜜。
忽然,她想起了什么似的:“礼义,这车子哪来的?你可不能去偷。”
礼义看着她呵呵笑了:“这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你嫁过来这么多年,没为你过过一次生日,没买过一件礼物,那天听你念叨自行车,我就想一定要买一辆送给老婆。”
朦胧的煤油灯下了,桂花看着面前这个高大的男人,这么多年的辛苦与委屈,瞬间烟消云散,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一阵高兴,她的泪水像清泉不断上涌。
“哭啥呢,快,别冻着。上床,我要告诉你很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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