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礼义失踪

如果思念也有厚度,那么我的思念比天还高,比地还厚;如果思念也有深度,那么我的思念比夜还长,比海还深。亲爱的人,快点回来!

——题记

第二天,桂花娘来告诉了表舅的意思,政策没下,最好不要乱干。礼义娘也拉着礼义:“儿啊,宁愿雨里住,娘也不能让你去受那个罪。”

“现在天寒地冻的,您放心,我暂时还不会开工。”老人才放下心来。

晚上,广播通知开会,刘桂花带着几根麻绳,拿着一只鞋底,刚要走。宋玉兰过来约一起走,路上又遇到了莫雅兰和她妈,几人有说有笑地一起向会场赶去。刘桂花瞅个时机坐在老莫家旁边,聊着聊着,就聊到了莫雅兰身上。

“你们家雅兰长得真俊,什么样的人家才有福气娶到这么漂亮的姑娘吆?”刘桂花拿着针锥在头皮上划拉两下,在鞋底上一钻,大针穿过锥眼,麻绳一拉丝丝地响。

“来提亲的倒不少,家庭条件一定要好,不想让孩子再去吃苦。小伙子要长得高,当然要好看,不好看,也配不上我家丫头。”

两人正在唠嗑,徐仁德手拿喇叭进来,大声喊着“安静!安静!”骚动的人群终于安静下来。

“各社员们,今天我们有幸请来了能人,乡里有名的江峰技术员,今年从棉花下种开始,江技术员将会全程指导我们大队棉花种植技术,提高我们的种植产量,大家欢迎!”

掌声过后,一位二十三四岁的青年走了出来,人比礼义要矮一点,身高在一米七六这样,头发蓬松像鸡窝,一点也不像乡干部,身子瘦得像竹竿,以至那不大的脸颊更显得瘦小,腮帮瘪进去,脖子那锁骨高高地凸出来。

“这种人也能做指导员?生个娃看着都费劲。”桂花旁边的一个妇女悄声说。

“就是啊,上炕都费劲,”几个妇女肆无忌惮地笑起来。

“第七生产队的所有队员们,今晚耽误大家的休息时间,对不起了。”说完他给大家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讲课的时间不长,请大家安静配合,争取让你们早点回家暖被窝!”会场里响起了笑声。

说来奇怪,这人一开讲,桂花就被吸引了,她拿出小本子,生怕漏掉一个字。

“今晚就讲到这里,下周这个时间我们继续。”刘桂花听得正在兴头上,课已经结束了。她看着那个瘦小的人,震惊了。这么瘦小的胸膛里竟然藏着那么多的知识。这个小伙子,人才啊!他讲的确实是刘桂花去年遇到的很多苦恼问题。

比如明明泥墒打得很好,种子也按照要求下了,可是苗却出不齐,原来这里还涉及到空气和温度的问题。

刘桂花有很多问题想问,可是他还要去别的生产队讲解,要等一个星期才能再来。

散会到家,发现徐礼义不在家。她以为礼义出去了,也没有在意。一觉睡醒,一摸身边,仍然没人。她披上衣服出去将房子前后左右都找了一遍,还是不见人影。

她想了想,或许礼义去了窑厂。转念一想,也不对,礼义说,不管怎么样,天一暖和就动手,现在即使去了也打不了砖坯的。“人去哪了呢?”桂花想,再无睡意,等到三更,仍然不见礼义回来。

她悄悄叫醒了婷婷,娘俩提着灯笼把近处的田里都找遍了,就是不见礼义影子。第二天早上,刘桂花将这事告诉了徐仁德。徐仁德派人出去打听,一天过去了,仍然没有消息。刘桂花悄悄去了窑厂找过,没有什么发现。

第二天吃午饭的时候,婆婆问刘桂花,怎么没看见礼义。刘桂花说礼义出去有事,叫她不要多问。

一直到晚上,礼义仍然没有回来。桂花觉得身体好像被抽走了一部分,干活像丢了魂,别人与她说话,她有一句没一句的不着边际。小宝只是哭闹了几句,屁股就着着实实地挨了几大板子。

她让二弟他们暗暗着去找了,三天过去了,仍然没有礼义的消息。

这几天主要是翻土,生产队要求每家上交二十斤粪便,跟着犁铧沟撒进去,给土地增加养分。

刘桂花家的厕所里,粪便早被人偷了干净,她起了大早和婷婷去捡一点,娘俩加起来没捡三斤重。

第四天,仁德急了,礼义再不出工,怎么向社员交代?

“就说礼义在家出天花呢!”桂花说。仁德听了后,背着双手走了。

一场春雨一场暖。连下两天小雨,河里的水急着向外冒,河中间的冰已经化开,水面弥漫着一层雾气。除了那头生仔的母牛,生产队里的牛全部下田犁地,郑卫国家的毛驴,西头陈二刚家的毛驴也被借了来,一个男人扶犁铧在前面犁地,后面跟着一个妇女用柳条筐将晒干碾碎的粪土,拌着草灰撒进犁沟里。

“礼义还没好啊?”几个社员看到桂花过来大声问。

“医生说,出天花不能见风见水,还会传染人。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才能出来。”桂花扬声说道。

“现在人也是奇怪,小孩子出天花有,没听说过大人也出天花。”桂花听到晓梅的话,正不知如何接话。

郑强国拿着本子过来了,“我听说,每个人都会出一次天花。小时候没出, 到老了还要出一次。礼义这不就赶上了。”他扬扬手里的本子,“这可是他的请假条和卫生室开的证明,如果有谁不信,可以去看望看望嘛。”

社员们听了,尽管有人嘀咕,也没人再多问什么。危机总算过去了,桂花暗暗松了口气。

吃过晚饭,通知去生产队开会,内容是今年各生产队按照计划是不是要扩大棉花栽种面积,征求社员们的意见。

棉花面积大了,玉米和山芋的栽种面积大大减少。社员们有赞成,有反对。

理由很明显,棉花尽管能换钱,但是不能立即当饭吃。山芋和玉米是主食,全部种植这两样,肚子都吃不饱,何况现在要拿出大部分的土地去栽种棉花。

社员们众说纷纭,各说各的理由,争论不休,会议一直开到晚上九点才结束。马灯罩上都是黑色的烟灰,发出无力的光。徐仁德摸了摸,烟袋没带。他在面前小本上撕了一条纸,郑卫国递过烟叶,他卷了几下,放在嘴边,舌头从纸的边缘舔到头,再一卷,一支烟就成了。他点燃,深深吸了一口,这才抬起头。

“拿什么主张?上面叫怎么干就怎么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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