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娘俩赶集

路再长也会有终点,夜再长也会有尽头。不要为某一阶段的不顺而停止前行的脚步。哪怕风雨再大,总会云开日出!

————题记

桂花不同意,那地方大白天常闹鬼。一次,有人和黑塔子徐永俊打赌,如果晚上敢从那走一圈,就输两斤白面,二斤大米。

黑塔子一拍胸脯,拿着火把就去了,几个胆大的社员拿着火把远远地跟着。只见黑塔子在乱坟岗一直绕圈,从这个坟头爬到那个坟头,大家喊他也不理,都吓得跑回去了。

就这样爬了一夜。第二天,太阳出来的时候,黑塔子才醒悟过来,回到庄上。人们问他什么原因,他说,遇到了很多人,拉着他喊冤叫屈。

从那以后,很少有人敢去那儿。现在礼义说夜里去做砖坯,桂花怎能不害怕呢。

“积累泥土问题不大,如果被逮着,可不是闹着玩的,工分扣了,一家老小只有去喝西北风了。”

“不去试一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徐礼义狠狠抽了一口烟,搂过桂花:“如果能让你们住上大房子,不要说喝西北风了,就是坐牢我也值了。男子汉大丈夫就要有所为而有所不为。”

“好,我支持你!”

“那我们明天一起去窑厂看看再说。”桂花看着他,觉得这个一度胆小的男人好像有点变了。,哪儿变了,她说不上,“礼义,只要你想做,我不阻拦,大不了陪你一起挨斗,一起坐牢!”

徐礼义将她搂在怀里,感动得满嘴乱啃。

“儿子在旁边呢!”

“不管他,好长时间没亲热了,都憋出病来了。”徐礼义不由分说,一把扯开她的衣服,扒掉她的短裤,破木床叽叽咕咕地响了起来……

刘桂花起来的时候,徐礼义早出去了。今天是把淤泥撒到麦田去的,上午还要分工,所以刘桂花不用着急。她穿上了那件藕绿色棉袄,下面穿一条绿色灯芯绒裤子,她照了照镜子,眼角已经出现了几道浅浅的皱纹,皮肤虽不再吹弹可破。却也是光滑如脂。

“妈,你真好看!”三丫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旁边,仰着小脸,满脸崇拜地望着她。

她在三丫的脸上亲了一口,想到徐礼义昨晚和她亲热了两遍,她的脸上飘起了两朵红云。看来,女人还是要男人来滋润的。

灵灵已经起来,娘俩喝了碗山芋茶,就赶紧出发。这地方是油泥地,太阳出来一化冻,那油泥是亲又亲,黏又黏,缠着脚不放。人累点无所谓,关键是鞋子黏撕了没钱买就要赤脚了。

走有三四里路的时候,开始化冻。桂花将鞋子脱了下来,提在手里。冰冷的泥土,冻得桂花心里发抖。年前,她向徐仁德家要了一点白面,用开水冲成糨糊,把家里能撕的布都一块一块地撕好,又一层一层糊起来。晒干后,照着鞋样,剪成鞋底,有空用麻绳纳起来,然后缝上鞋帮,一双布鞋就做好了。

媳妇随婆,小脚婆婆的针线好,刘桂花也是心灵手巧,鞋帮上有时会绣上翩飞的小蝴蝶,也会绣些美丽的花朵,孩子穿在脚上又舒服又好看。不过,比起婆婆的针线活,还是稍逊一筹的。

做鞋对桂花来说不是难事,关键是家里找不出做鞋的料。几年新衣不添,哪来的旧衣做鞋。

去年夏天,桂花还打算让小宝也赤脚锻炼,一来省鞋子,二来赤脚好像能治病。隔壁姓徐的下放户,生了九个孩子,一年四季赤着脚,却没见过哪孩子生过病。三小子爬社场旁边的那棵歪脖子树,掉了下来,把腿跌断了,到卫生室打针,药水推不进去,医生说抵抗力太好。所以桂花一心想给小宝赤脚锻炼锻炼。可婆婆说,脚心容易渗寒气,本来孩子就有支气管炎,稍受凉,那嗓子眼如拉风箱,呼噜呼噜地响。婆婆说,宁愿她那三寸金莲不穿,也要给小宝穿。

娘俩又走了十几分钟,才到了唯一的那条石子大马路上,护路工人穿着黄色的小背心,正在用铁锨将路边的泥土朝坑洼处填。

这条石子路,晴天的时候,能看到石子。如果有汽车过来,一路扬起漫天飞尘。雨天,虽然有烂泥,但是,要比油泥路好走多了。

路头有一座小桥,桂花就着桥墩,将脚洗洗,穿上鞋子。

“娘俩赶集的吧?”有人和她们打招呼。桂花抬头一看,是郑强国扛着自行车过来了。

“郑叔,你车子咋没有泥土呢?”灵灵很奇怪,那亮得刺眼的钢圈,没有一点泥土。

“叔叔这车是放在路头人家的,刚扛出来。”郑强国指着马路南边的几户人家说。

“哦,您家刚买的新车啊?”灵灵看着,满眼羡慕。

“嗯,买给你一鸣哥哥的。”郑强国乐呵呵地说,把车子放到她们旁边,“孩子走十几里,多累,车子给你带着她,我走。”

“不了,庄稼人,走走舒服。”刘桂花脚不停步,和灵灵继续向前走。郑强国拖着车子跟在旁边。

“吆,快看看,一家三口上街呢。”不用回头,刘桂花也知道说话的人是谁,“就是,好亲热。”有人跟后掺和。刘桂花刚想说一大早的哪来的乌鸦,就听一个男人喝道:“汪晓梅,你……你胡说什么呢?”

郑卫国赶着一头灰色毛驴,拉着平板车在他们身边停了下来。桂花一看,平板车上坐着汪晓梅,徐仁德的老婆宋玉兰还有两个是邻队的妇女带着两小孩。

“来,娘俩上来一起走。”郑卫国说。刘桂花不理会,只管向前走去。灵灵说:“车子就不坐了,以后不要含沙射影骂人就行。”

“你这个妮子!”汪晓梅还要说话,郑卫国狠狠瞪了她一眼,汪晓梅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郑强国见此,怕汪晓梅再说什么,骑上二八车带头走了。

“妈,晓梅婶婶为什么老是找你茬?”灵灵看着他们远去的驴车问。

“哎,也许是妈妈欠她的吧!”桂花拉着女儿的手,向前走去,“这辈子欺负别人的人,下辈子一定会被人欺负。汪晓梅,你总有一天会明白这个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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