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乡长的办公室里,刚看到那封信,刚听高乡长说了这事的时候,赵一刀就差点气炸了肺。他打死也不会相信左青莲会做出举报信里写的那些丑事。他愤怒的拍着桌子,问高乡长这封信到底是谁写的,可高乡长说也不知道,是从带着其他村子的那些妇女主任,到青莲河参观回来,就在办公桌上发现了这封信。
高乡长劝慰赵一刀,说先不要着急,这并不是一件小事情,所以要谨慎对待。让赵一刀现稳定下情绪,这样才能客观的调查清楚,并且拍着胸脯保证,说肯定不会冤枉了一个好干部。所以喊来左青莲,要问问清楚。
骑着自行车风风火火的回到青莲河,到了村口的时候,自行车不知道压在了什么尖锐的东西上,噗嗤的一声瘪了车胎。气的赵一刀一把扔下,步行超西村走,他要去找白喜文,既然举报信上写的是白喜文和左青莲的事,那就得先去找他当面问清楚。不过这事让赵一刀一时间想不清楚,因为他心里清楚,如果说对左青莲的恨,白喜文应该是有一点的,毕竟在三年前,白喜文满心欢喜的跟左青莲提亲,但却遭到的拒绝。但充其量是得不到的抱怨,到不了这样的地步,更不会把自己编排成举报信里的男主角。
如果说是刘玉梅,跟左青莲竞争妇女主任不成,心怀怨恨,倒也是有些可能,不过她觉得,刘玉梅未必有干出这事的胆量。更何况,竞选是她自己主动退出的。她的男人李耀耀宗还带也算是五顶山公社的干部,她背后造谣生事,若是被查出来,那后果一定十分的严重。
其实在高乡长办公室的时候,赵一刀的脾气已经很克制了,骑着自行车回来的这一路上,被风一吹,心中的愤怒便又迅速的生长起来。他个子高,两腿长,身材魁梧,迈起步子呼呼的生风。路过左福禄家门口的时候,正遇见左陈氏蹲着水盆出来泼水,笑脸相迎的跟赵一刀打招呼:
“赵部长啊,这么早就下班回来了啊……”
照一张满脑子怒火,并没有注意到,他在打招呼,板着脸,从他的身边呼呼的经过,并没有应答。
这把左陈氏吓了一跳,虽然青莲河的人都知道,照一张的脾气暴躁,但可绝对不是一个无礼之人,平日里来来往往的,见人总会有句话说,今天他的脸板的吓人,说不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于是赶紧端着盆子,倒着小脚,赶紧跑回了院子,去找她的男人左福禄。
赵一刀一路风风火火,到了白喜文家的院门口,看到院门口站着一个女人,正在探头探脑的往里面张望,这个女人她认识,姓陈,也住在村西,解放之前的时候,是在县城里做暗娼的,后来经过了改造,嫁给了青莲河的老光棍三荒子,可结了婚没到半年的功夫,三荒子就得了暴病死了,她就成了寡妇。
人们明理不说,按理去都议论,我这本就是一个不正经的女人,身上带着邪气,克死了她的男人,是个不吉利的家伙,所以这些年她就始终一个人过。
平日里她经常打扮的花枝招展,穿着鲜艳的衣服,脸上抹着煞白的脂粉,越是当着人面的时候,越是故意的扭动腰肢,做出一份妖媚的样子。
女人们见了,都撇着嘴唾弃,可那些男人们却喜欢,嬉皮笑脸的往前凑,偶尔跟她开一开带着荤腥的玩笑,她也不生气。
不过前阵子,自从左青莲当上了妇女主任,在青莲河的村子里办了活动室,这个陈寡妇却始终没有露面,其实左青莲知道,这个纯寡妇,吹拉弹唱的,颇有些才艺,于是几次三番的上门,做她的思想工作,可她始终不屑一顾。
赵一刀只是打量她一眼,并没有在意,毕竟白喜文是个乡村大夫,上门求医问药的,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于是便没搭理她,用力的推开了院门,迈步往里走,陈寡妇伸了伸手好像打算跟赵一刀说话,但也看出他怒气冲冲的样子,便没敢做声,双手抱在胸前,探头探脑的朝院子里张望,可能是心存好奇,想看看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白喜文,你给我出来……”
赵一刀一边大声的喊着,一边伸手推开了屋门,可到屋子里转了一圈,却发现里面空荡荡的,白喜文并不在家,于是他只好转身,往外就走。
“哎哟哟,赵队长,啊,不不不,你看我这张破嘴,应该是赵部长,咯咯咯……看你这急匆匆的样子,是找那白喜文有啥事儿吧?”
陈寡妇站在门口,嘻嘻哈哈的跟她说话,赵一刀懒得看她那扭扭捏捏的样子,本想不搭理她的,转身离开,可还是停住脚步,回头问道:
“你看见白喜文了没有?”
“我还想找她呢,这两天我一直心口疼,想找他给看看呢,谁知道这小子跑去哪儿了,肯定又是给谁家的大闺女小媳妇看病去了,又不是不知道,他就好这一口呢……”
赵一刀懒得跟他说起这个话题,转身便走,一回头的功夫,跟一个人迎面撞上,那人身子娇小,怎么撞的过赵一刀?哎呀的叫了一声,身子往一旁栽倒,赵一刀的反应快,伸出手来,拦腰把她抱住,这才发现,原来被撞倒的是左青莲。
左青莲之所以风风火火的离开五顶山公社,一来是心中愤恨,跟眼前那个高乡长又解释不清,打算回到青莲河,找找到底是谁写了这一封没良心的举报信,好让他到五顶山公社去,当面承认,把话说清,洗脱自己的冤屈。
二来是他看见赵一刀风风火火的走了,自然知道他的脾气,担心他回来之后,一时愤怒,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所以就赶紧骑了高乡长的自行车,在后面一路追赶,她也猜到赵一到一定会先到白喜文的家中来。
两人还没来得及说话,白喜文从村子的西面顺着大路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他的头发蓬乱,身上衣冠不整,脸色通红,眼皮倦怠,走起路来摇摇晃晃,还没能走到跟前,一股酒气便迎面扑来,一看就是喝醉了。
他自然看到了赵一刀,怀里搂着左青莲,先是愣了一下,旋即的笑了起来,伸出手来,指着赵一刀和左青莲说道:
“嘿嘿嘿,这两个贵客,倒是乘着哪阵香风吹来的?找我是有啥事儿?”
话音落后,又看见了陈寡妇,他撇了撇嘴,并没有跟她说话。陈寡妇瞪了他一眼,扭动的腰肢转身离开,朝西面回家去了。
赵一刀松开搂着左青莲腰肢的手,往前跨了一步,伸手一把抓住了白喜文的衣领,迈步往院子里就走。白喜文喝醉了酒,早已脚下无根,即便是他清醒的时候,根本也不是赵一刀的对手,被赵一刀这么一提,像是提小鸡子一般,轻飘飘的拎进了院子,左青莲也紧跟着进去,回首关上了院门。
到了屋子里,赵一刀一松手,把他推到炕上,他摇晃了两下,用手撑住抗沿。
赵一刀抬头往窗外张望了两眼,见院子里并没有别人,压低声音瞪着白喜闻。问道:
“那封举报信可是你写的?”
白喜文虽然喝多了,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眼神有些迷离,但话还是听得懂的,他嘿嘿一笑,对赵一道说:
“举报信,啥举报信,举报谁的?举报啥事儿啊?”
“你好歹也是个爷们儿,敢做就得敢当,说是不是你造的谣?”
左青莲往前上了一步,眉头紧皱着质问道,白喜文撇了撇嘴,一脸的不屑:
我都不知道你们说的是个啥,谁知道你们俩拉拉扯扯的,跑我这儿,到底要干啥……”
看样子他的确不知道,其实这也在赵一刀的意料之中,既然不是他干的,也没必要在这多费口舌,于是他拉起左青莲,转身出了白喜文的院子,可站在门口的时候,两个人却都迷茫了起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去,找到那个写举报信造谣的人。
这事儿发生的太过突然,左青莲也绝想不到会有人编造谣言来举报自己,而如今自己的妇女主任工作被停了,强烈委屈一下子就袭上心头,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眼角流淌了下来。
这事儿很快就在青莲河传开,于是各种闲言碎语的猜测,便又一股脑的涌出来,每经过一个人的嘴巴,便被添油加醋一番,当然,有的人不信有的人相信,有的人甚至信誓旦旦的说,也曾看见过左青莲和白,喜文拉拉扯扯,谣言这东西,像是一个气球,眨眼的功夫,便被越吹越大。
左青莲的工作被停了,于是整日闷在家里,在里面拉上门栓,任凭左福禄愤怒的在外面喊叫,也不肯开门,她在心里特别的渴望,渴望能得到一会儿的安静。于是她一声不吭,仰面朝天的,靠在炕里的行李卷上,瞪着眼睛看着屋顶。
“呀他爹,你这是咋了?青莲哪,你爹又晕过去了……”
左陈氏在外面惊呼道。
上一页
下一页
上一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