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进门之后,冲着屋子里小声的咳嗽了两下,白喜文早就听见了门口的动静,原本还打算回头看看,但听见这咳嗽的声音,就知道肯定是刘玉梅,于是他仍旧靠在炕里的行李卷上,并没搭理外面的声音。
刘玉梅并没急着进门,而是来到窗户跟前,侧头往里面看了两眼,天色已经暗淡,白喜文的屋子里还没点灯,所以模模糊糊。但还是能分辨的出来,屋子里没有别人。
刘玉梅这才推门进屋,故意用力的关上了屋门,发出咣当的声响。原本她是故意弄出的声音,想是给白喜文个动静,可白喜文仍旧仰面躺着,好似根本没听见。这让刘玉梅的心里颇感恼火。
直接来到炕边上,伸出手来,用两根手指,猛的在白喜文的大腿上拧了一把,这一下用了点力气,白喜文并没防备,疼的他哎呦的叫唤了一声,乎的一下坐起了身子,赶紧用手在大腿上揉搓两下 ,缓解被拧的疼痛,一边瞪着眼珠子,低声的怒骂:
“干啥啊,是不是吃错了药啊……”
刘玉梅绷着嘴唇,咬牙切齿,伸出手来,又朝着白喜文的大腿掐了过去,白喜文连忙一咕噜身躲过,刘玉梅又扑了上去,白喜文赶紧抓住她的两只胳膊,把她架住,刘玉梅身形壮实 ,但毕竟是女人家家,不是白喜文的对手,就这样被钳住,动弹不得。可嘴里却不服软,低声的咒骂:
“你个没良心的东西,头天在人家的身上爬来爬去的占便宜,第儿天就去找媒婆说亲啃嫩草,你说你的良心是不是让狗吃了?不是一口一个热姐姐的跨在老娘身上跟老娘耍贫嘴的时候了?我看你就是个喜新厌旧的家伙,有了新欢就把老娘的好都忘在脑后了……看我不跟你拼了命!”
屋里没有外人,白喜文的院子里也紧陈,尤其现在天色渐晚,大多的人们都吃了晚饭坐在热乎的炕头抽烟喝茶水,所以四外没人,刘玉梅心里清楚,所以才放开了胆子,一边跟白喜文扭打,一边嘴不让人的咒骂。
她进门的时候,白喜文就已经看出了她的来意,所以她说的这些,白喜文并不意外,只是心中烦乱,不想跟她多纠缠,于是用力往前一推,借着刘玉梅自然往前抵抗的力气, 又猛的往回一撤,刘玉梅没有防备,一下失去重心,朝白喜文的怀里跌了过来,白喜文顺势把她抱住,用力的搂在怀中。嘴巴顺势在她的耳根啄了一下,低声的说到:
“我哪能忘了姐姐你?做梦都恨不得搂着你亲嘴儿,一天黑就想着你的好,说啥能忘了呢?”
原本来时气势汹汹,可却被白喜文这一搂一抱一啄,弄的浑身酸软,大脑一阵眩晕,只觉得一股酸甜的感觉,顺着刚才被白喜文啄过的脖梗沿着它浑身上下的血管,一下子窜遍了全身,渗透了每个汗毛孔中。于是她不由的闭上了眼睛,头往后仰,露出了煞白的脖子,往前凑了过去。刚才的愤怒,眨眼之间便消散的无影无踪,两只手紧紧的搂住白喜文,恐怕在意松手,他就会出门去找左青莲,而再也不会回来。
这早就在白喜文的意料之内,对于女人,尤其是怀里这个西村电工刘耀宗的女人,白喜文更是手拿把掐,轻而易举的就能看穿她的心思。于是他又低头在刘玉梅的脖子上啄了几口,刘玉梅更加的招架不住,没了一丁点的力气,像是冬天在炕头上发酵了的黄米面,浑身瘫软的好似一滩烂泥。
白喜文这才顺势的松开手,把她放在了炕上,她就这样平躺着,眼睛还没睁开,呼吸急促,眼前金星乱冒,满心期待着白喜文下一步的动作。可白喜文却拉扯了一下衣襟,坐起了身子。
“你肯定是知道了,我本家姐姐白喜兰给我和左青莲说亲的事 ,我也是没有办法,你说说,我都眼看着三十好几的人了,身边总得有个女人烧火做饭过日子,总的生个娃子给我白家传宗接代吧,我心里是惦记着姐姐你的好,可你是刘耀宗的媳妇,家里还有个半大小子,你说咋办?你是能改嫁当我的媳妇,还是能给我生个崽子续香火?”
见白喜文已经收起了阵势,不在自己的身上摸索,刘玉梅颇为失望,刚刚被压下的怒火,又渐渐的生了起来,不过听他的这一番话,也倒是有些道理,便挣扎着坐起身,并没急着系上胸前的纽扣,而是撇了撇嘴,故意娇嗔地说道:
“哪有那么多大道理,我看你就是想吃左青莲那口嫩草,贪图左福禄那点家业。别当我糊涂不知道,左福禄的家里还藏着厚实的家底呢,昨天我从他的院门口路过,他闻到了酸菜炖肉的味道。现在都是啥年月了?能吃饱饭的已经不多了,他们家还能炖肉……依我看哪,就盼着早点再来一场运动,把他再绑出去游街算了……”
说完之后,他眼睛瞟着白喜文的脸色,可白喜文又想起了左青莲,想起了左青莲在赵一刀家抱起四凤的样子,总觉得自己那本家的姐姐白喜兰不靠谱,这事儿交给她的手上,恐怕是要坏事,可除此之外又没有别的好办法,于是心里一阵阵的惆怅,眉头微皱着,闷声不语。
刘玉梅倒是以为自己的这一番话说的过了分,让白喜文生的气,心里不踏实,赶紧伸手去拉他的胳膊,收回了话里的锋芒,柔声的劝慰:
“行了行了,姐姐心里清楚,我是个有夫的女人,比你大上这么多岁,已经徐娘半老的,眼看着就变成黄脸婆了。一不能给你生崽子,二不能嫁过门给你当媳妇,也不能就这么耽误着你,霸占你的炕头不让人,可毕竟咱俩好了这么久,我可是冒着极大的风险,要是这事让人知道了,不被我们家刘耀宗打死,也会被唾沫星子淹死。可你得答应姐姐,不管你娶了谁家的丫头,也别忘了姐姐这份情意。隔三差五的,趁着刘耀宗出门不在家,你要是乐意的话,姐姐还偷摸的来找你,来疼你……”
白喜文点头应承,刘玉梅摸不清他心里的底,但事已至此,也只能如此,但希望白喜文能多少的有点良心,不会轻易的忘了这情分。白喜文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刘玉梅,心里突然冒出个主意,于是故意的长叹了一口气,摆出一副惆怅的样子。
刘玉梅见了心疼,连忙问到:
“我的好弟弟,你这是咋了?啥事让你这么唉声叹气的?快跟姐姐说说,别让姐姐心里头空惦记……”
白喜文故意卖了个关子,摇了摇头,道:
“没事,是我自找的烦恼,没事没事……”
越是这样,刘玉梅越不放心,其实她只想着找个机会,帮上白喜文三分二分的忙,也好让他在心里存点感激,别轻易了的忘了自己的情分。于是赶紧追问。
“嘴上光说没事,可你这长一声短一声的叹气 ,让姐姐的心里跟着难受,你还是赶紧说说,我说啥子也想点办法帮你的忙……”
白喜文的火候拿捏的恰到好处,见刘玉梅一脸担忧,便假装无奈的说:
“其实吧,也不是我自己的事,我也是替人家瞎操心,前两天,赵一刀家的二凤喝面汤差点噎死,是我赶的凑巧,救了他的命,本想责怪赵一刀两句,说他带孩子这么粗心,可看着他家那几个娃子,尤其是那个还没满月的四凤,心里就跟扎了一根刺一样的难受。你说,孩子还没出满月,一口奶都没吃到就没了娘,让赵一刀那么个粗壮的汉子养活着,也是难为了他……”
女人对孩子的心疼,是骨子里的天性,听他这么一说,刘玉梅也跟着叹了口气。白喜文继续说道:
“我就寻思着,帮他个忙,想法子找一户没儿没女的人家,把四凤送出去,让孩子享点福,大人也缓口气……可是我认识的人少 ,一时半会的,寻不到合适的……所以,心里觉得难过……”
说完,故意扭过头不看刘玉梅,自顾自的唉声叹气。刘玉梅哪看得下去这个,心里也跟着酸楚 ,不过她还是想到了办法,赶紧再拉扯白喜文的胳膊,说道:
“我的好弟弟,姐姐知道你这人心善,不如这样,等过两天,我们家那死鬼从五顶山回来,我跟他叨念叨念,他常去五顶山,那边认识的人多,让他帮忙想想办法,找一户信得过的人家……”
白喜文要的就是这个,其实刘玉梅一进院子的时候,他就在心里早已经盘算好了,见刘玉梅这么一说,心里自然高兴,不过还是假装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道:
“要是这样感情好,可我就怕,你跟刘耀宗说了这事,别让他多心,再看出咱俩的事,那可就坏了菜了……”
刘玉梅一笑,道:
“看你说的,当我是个没心眼的傻子不成?我还能跟他说是要帮你的忙?我就说是我看见赵一刀的不易,寻思帮他的忙,回头跟他拉近了关系,以后自然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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