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火车奇遇

他不说,我也不问。

我满脑子的正事儿呢,赶紧把国库券的事儿说了一遍,特别把赚钱的前景又夸大了不少,因为要出去考察市场,没有带头大哥带着,肯定不行。

“考察国库券?别扯了,那玩意儿能倒嘛,上天喇叭胡同的大民,就因为倒换,被抓了进去,小一万块全都没收了。”江海道,“还是赶紧囤点紧俏货是真的,来钱快,我有个哥儿们有关系,过两天能从化工厂弄来一批洗衣粉,这玩意现在最赚钱了,有钱你都买不到,听小道消息说,估计要不了半个月,价钱就能再翻一倍!”

我一时怦然心动,这样说,那可太赚钱了,裤子前就算再翻一番,海子哥手里的这些,也足够买上一条了。不过江海说的,又是哥儿们路子,又是小道消息的,这让我心里很没底。高疯子补课的事儿告诉我,人都有选择性,选择性的光去想前景多么诱人,却不愿去想得到的可能性,还有要付出的代价。

“可这是在银行买卖啊,跟国家做生意,多保险啊,而且不要找关系,去了就能买到,买了就赚钱……”我劝说道,“鲁迅的文章你没看过吗,胶州的大白菜到了北京,价格翻一番,现在国库券就是这大白菜……”

“行了,什么大白菜的,好好背你的课文,上大学才是你的正事儿,做生意的事儿你不懂。”江海挥手道。

自以为是,油盐不进,刚愎自用!我看着江海,心里冒出了好几个词,可是没办法,这家伙的脑筋犟得很,我只好再去找何小槐。

找到何小槐的时候,李红居然也在他家里,两人正紧紧地挨着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不是电视,是录像带,还是个外国片子,一看我进来,何小槐忙起身关上了电视,李红的小脸却是红扑扑的。放的啥我也不知道,只看到一个金发女人的身影在屏幕上一闪,好像没穿什么衣服哎。

我看了一眼茶几上,放着一个饼干罐子,上面印着一个外国美女的图案。旁边还摆着果盘,上面是又红又大的苹果。

我咽了咽口水,把事情说了。

“哦,你说国库券的事儿啊,”何小槐理了下头发,慢条斯理的道,“我倒是听商业科的老白说过,好像倒卖国库券要放松了是吧,”

何止是放松,是放开了。我赶紧又把最新的消息说了一遍,还把胶州大白菜的事儿,也说了。

“那不还是倒卖国库券的嘛。”何小槐道。

“不一样,文件早就出来了,都上报纸了,这是正常的在银行买进卖出,就跟存钱样,再说了,这是国家明确放开的,又不违法……”

“是吗,那,要真是的话,照理说,县里也该发个文件的啊,这个……”何小槐有些犹豫,“我刚进机关,干这个事儿……万一要是被人知道了,会不会……”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不缺钱,犯不着冒这个险、受这个累。

“我支持你,”旁边的李红却站起身走过来对我道,脸上的红晕还未消,“法无禁止,就能做,对吧,何况,自己赚的钱自己用着才顺心,都那么大的人了,老是问父母要钱,那也不好意思是不是。”

她说着,看向了何小槐,最后这句话,就是说给何小槐听的,她紧接着又道:“有才,我攒了两百多块的私房钱,都给你,你说怎么干!”

我登时很是兴奋,感激的看了李红一眼,心里莫名的涌起了一股甜蜜。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什么事,李红好像一直都是支持我的。

“那……既然这样,那我也一起吧,”何小槐看着李红道。

有了何小槐和李红的加入,李红又把夏雪拉了进来,最后,江海也只好加入了进来。

考察小组终于集结待发,临行前,高疯子拿出了一扎簇新的大票子,不是大团结,那可是硬扎扎的一百的票子呢,几个人看得眼都直了,连江海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咽的很费劲。

“这可是我的全部身家了,”高疯子看着我说,“这里也有你的稿费,这就是咱们的本钱,先滚起来,滚雪球,争取今年暑假,赚他个几十万!”

几个人都没有反应,连何小槐都傻在那了都,几十万呐,现在能做个万元户,都已经很了不起了,何况几十个万元户!

加上他们凑的两千块钱,这一笔巨款,分成两份,由江海和何小槐贴身保管。

四人先给我妈打了招呼,没说出远门,就说出去玩的。母亲上班,也不放心我,有几人带着,这下正好。说不出远门,实际上,第一站,我们就决定坐火车去安徽。因为都看到了前景,为了几十万的目标,我们决定缩减开支,尽量把钱都用当本钱,所以自带了干粮,我和江海、何小槐也不打算买票,到时候直接藏在车座底下逃票,不过何小槐死活不同意,最后只好我一个人钻车座了……

面子,词典上的解释是表面的虚荣。人人都要面子,有的人甚至死要面子,不过要面子似乎又要分生活的层次和场合。

比如衣食无忧、生活富足的人,往往多要讲求面子,一块蛋糕掉在了地上,便不会捡起来再吃,丢不起那人,但要是没饭吃的乞丐,便不会在意这些虚荣的东西了,毕竟,吃饱饭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马斯洛的需求理论,也讲了这个东西。

还有一个就是分场合。比如一个小青年,在漂亮女孩面前,他肯定要面子,约会前会刷牙,有条件的还会嚼块泡泡糖,清新口气;但是到了挤火车的时候,他不仅不会刷牙,还要故意嚼上几瓣紫头蒜,在人潮汹涌和鸡鸭鹅狗的夹击中,肆无忌惮的喷着唾沫叫嚷着,熏走别人、方便自己。

譬如刚才我上来的时候,就被两个吃了大蒜的家伙熏得不轻,险些一头从车厢门口又栽下去。

身下,火车在哐当哐当有节奏的响着,上面的车厢里,人声喧嚷,我躺在黑暗的车座底下,更显得这一方天地的静谧。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一会儿想到面子问题,一会儿又想到我脸上的这车座上,此刻正坐着李红和夏雪两人……

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响起一声开始细弱、逐渐粗壮而又悠长的声音来,接着是周边人鄙夷的声音。

有人放屁!我心道,随即猛的一个激灵,因为我想起了古代哲学上的一个论断:清气上升,浊气下降……

一阵浓郁的二氧化硫的味道已经席卷而来(二氧化硫的味道,类似于臭鸡蛋当中带着点儿过夜的踹大蒜的味道)。

我只吸入了半口,便被熏的肠胃一阵翻腾,赶紧屏住了呼吸,从座底下探出了头来。周围几人的眼神都看着旁边一个戴着茶色眼镜的中年男人,那家伙却在那装作没事人儿一般的看着报纸。

李红和夏雪都捏着鼻子,在那扇着风。看我爬出头来,李红拿着小手绢,在我面前使劲的扇了扇。手帕上带着花露水的好闻味道,总算是让我舒了一口气。

“把票拿出来,都把票拿出来,”远远的,列车员开始查票了,我连忙想缩回去,可还没成想,二氧化硫还没散尽,一股刺鼻的化肥般的味道又来了,熏得我眼睛差点儿流出了眼泪。后座的老哥趁着这空儿,居然又脱鞋了。香港脚正伸在座位底下,神也受不了。

眼看着列车员就要到了跟前,我也急的不行,这时李红一把撩起了长裙,把我罩了进去。

她穿着薄薄的、嫩绿中带着些嫩黄的长裙,我一下子进入到了一个朦胧的、轻纱笼罩的世界,天空和一切都是淡淡的嫩绿色,两条光洁白润的腿就在我眼前,淡淡的香皂味儿夹杂着些许的汗气,有些温热,我仿佛置身在梦境中的伊甸园,顺着光滑的腿,我看到了蒙着一层朦胧淡绿的白色小裤,一时不禁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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