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儿见两人咬牙切齿，早猜到这二人与那个怪人有所瓜葛，急不可耐的问起缘由。黑白二鬼脸色黑一阵儿白一阵儿，阴晴不定。

良久，白鬼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我们的孩子，就是他害死的！”黑鬼手捏瓷瓶，“咯咯”有声，几乎要把瓷瓶捏碎。但这两瓶药似乎是三人逃走的唯一希望，他虽是鲁莽，却也是知道的。

六儿低呼一声，哑道：“这！可是……可是他手里的白幡上明明写的是‘妙手怪医’，怎么可能会害人？难道是个庸医，大哥大嫂被骗了？”二鬼眼神空洞深邃，似是忆起了前事。良久，白鬼开口道：“当家的，还是你来说吧。”想是触及了痛处，不忍说出来。

黑鬼叹了口气，道：“二弟有所不知，说起来此人也不是直接害的我们的孩儿。那时我们的孩儿还未出生，也怪我们二人太过执念，这才……”说到这里深深吸了口气，怨气陡生。六儿听的不明不白，想到：“原来孩子在肚子里就被害了，那个江湖骗子庸俗无能，当真可恶至极！”

又听黑鬼道：“二十年前，我们叶帮主一统了江边，建立了水手帮。因此断了江中河盗的财路，招来他们的记恨，叶帮主不慎被他们所擒。我们夫妻二人得知消息后，驾了小舟追寻三百余里，杀了近二百余人，终于将帮主救了出来。江湖上也给了我俩一个虚名，‘黑白二鬼’便是由此而来。”

六儿听的振奋不已，胸中激荡万千，脱口道：“大哥大嫂不顾生死，义字当先！我六儿果真没看走眼！”二人听他赞扬，不以为意，轻轻一笑。不过笑的却有些酸楚。黑鬼接着道：“人是救回来了，可是帮主的命也只剩了一成。我们遍请了两江五岳的各大名医，都无济于事。就在我们不得不放弃的时候，猛然听到一人，出没在剑南道一代！”六儿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失声叫道：“妙手怪医！”

黑鬼点点头，叹道：“正是此人！此人行为诡异，反复无常。我们二人本不想求他，可是又怎么忍心见叶帮主死于非命？我们二人一咬牙，便去了剑南道，寻到了此人！”说着浑身颤抖，双手握拳，手上青筋暴起，想来正是极力忍耐心中的怒气。白鬼也是浑身颤抖，低低抽泣。

过了好大一阵儿，黑鬼平复下来，接着道：“我们求了他数日，他只是不肯救人。到了后来，他提出了一个条件，若是我们肯做，他便答应出手相救。”六儿见两人的举动，知道这怪人所说的条件绝不简单，急问：“什么条件？”黑鬼苦笑了一下，道：“这条件嘛！倒是不难，就是杀个人而已。杀人对我们来说再平常不过，可是……可是……他让我们杀的却是……”他说话支支吾吾，最后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一个婴儿！”

六儿起初还料想是那怪人的仇人，也许就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黑白二鬼侠义满身，不愿出手伤了好人，这才如此难以抉择。万料不到要他们杀的是个婴儿！不禁惊呼了一声，后又想到二人之前的神情，哑道：“你们果然将那个婴儿杀了？”

黑鬼浑身的锁链都颤抖不止，双目似能流出血来，道：“那时我们二人年幼，性子也太过刚烈，实在不忍见到叶帮主就这么死了。所以……所以就……”

他已说不出话来，但六儿又岂能猜不到？只惊的他张着大口，半晌无言。他料不到自己敬重的大哥大嫂会对一个婴儿下手。又不知二人怎么下得去手？六儿恍恍惚惚，身子摇摇晃晃，几欲摔倒。

黑鬼接着道：“我们二人换了药回来，叶帮主果然痊愈。可是……我们二人却耿耿于怀，始终不能原谅自己。”而后又看了看身后的妻子，声音有些颤抖：“或许，是苍天报应我们二人，就在我们回来之后的一个月，你大嫂……有了身孕！”六儿此时泪眼朦胧，但听到此处，一个更心惊的想法油然而生：“呀！难道？”他不敢多想，低低惊呼了一声。

黑鬼似是感觉他已猜到，苦笑的摇摇头，一字一句道：“不错！我们没脸要这个孩子！也没脸面对婴儿……婴儿那张白嫩的小脸！我们……我们只能……又杀了自己的孩子！”说到后来，已是泣不成声。

六儿听完之后，也不知是该怨恨还是该同情，一时间不知所以，只呆呆问道：“所以，你们没有孩子……”二鬼同时点了点头。

三人各自神伤，六儿虽是气愤二人杀了无辜的婴儿，可是他们也因此杀掉了自己的腹中的孩子，而且二人起初杀人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他们的帮主。他不知如何是好，只呆呆坐在当地，愣愣的发呆。

三人就这么呆坐了半日，没有一人说话，只有低低的抽泣声。终于，六儿叹了口气，回过神来，又问道：“可是……那个怪医又跟一个婴儿有什么仇怨？为什么非要你们杀掉一个孩子？”白鬼抹了抹眼泪，缓缓道：“后来我们才知道，他是用小儿心肝来练一种极其邪恶的功夫，这才叫我们杀了小孩！他好取出心肝！”六儿又惊又怒，愤然起身，道：“恶毒！恶毒！天下怎么有此心肠歹毒之人！他叫什么？我定然不能饶了他！定然要为武林除害！为那些死去的婴儿报仇！”白鬼道：“他姓何命川，江湖人称‘怪医’！”

六儿怒气难消，不知找谁发泄，在地上寻了个石头，奋力拍下。须臾，那石头受力膨胀变大，瞬间炸裂，碎末横飞！黑白二鬼看了此景，互相对望一眼，眼神有些惊疑不定。

又听六儿愤然道：“如此邪恶之人，我却用过他的药治病！这两瓶药又不知是多少婴儿的性命换来的！我要它们何用！”伸手就要去黑鬼手里夺药。黑鬼大惊，知道万一被他夺去，定然会被摔的粉碎。他并不是怜惜药水，而是此时三人被困洞中，只有这药才能救命。若说报仇，也需找人报仇，与药水又有什么干系？赶忙抽回手，急道：“二弟莫要心急！救命良药，本没什么罪过。罪在何川一人，切不可莽撞，误了大事啊！”

六儿怒道：“什么大事能比婴儿性命更重？”又要抢夺。黑鬼道：“小岚呢？你难道不想想她？”

作者 金古传奇 说：如有书友看到此处的，读到起鸡皮疙瘩的烦请留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