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无用

借酒浇愁愁更愁,以前金雪一直这么认为。可是当肚子里火辣辣的感觉涌上来,她突然觉得这种感觉也蛮好。脑子麻木了,就不会再去想林子建,不会用再去留恋过去美好的时光了。

这一夜,是她这么多年来睡得最沉的一觉,一个梦都没有做,就这么踏踏实实地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十点半。

她是被客厅里林朵米唱歌的声音吵醒的,她唱的是《我想有个家》。不过她唱得很欢快,和这首歌本身的意境不太相符,所以有点儿怪怪的。

金雪不想起床,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眯着眼望着窗外光秃秃的树枝,嘴角扬起一抹苦笑。

在娘家就是舒服,她终于理解那些动不动就要回娘家的女人,此时对她来说,娘家才是自己永远的最温暖的避风港。

她翻身下床,拉开卧室门的时候看到林朵米就站在外面准备敲门。

她歪着小脑袋,笑嘻嘻地说:“妈妈,你和爸爸分开以后,我觉得自己没有家了。不过现在我又有家了,姥姥的家就是我的家。就像歌词里唱的,不大,也不华丽,可它到处都是温暖!”

金雪的鼻子酸了一下,她摸了摸林朵米的头笑了笑,没有说话。

母亲正坐在餐桌前择芹菜,看样子是在准备午饭。看到女儿走出来,她笑着说:“你爸爸去给朵米找学校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他回来咱们正好开饭!”

金雪的心里暖暖的,没想到父亲是个行动派,她都还没有提,他就已经开始张罗了。

快中午的时候,金文德回来了,脸上很难得地露出笑容。

杜若梅立刻迎上去,把他脱下的外套接过来。

“怎么样?”

“老将出马,一个顶俩,本来我打算让朵米上一个区重点学校,没想到碰到我以前的老部下陈国辉,他在东风小学当校长呢!我把朵米的情况一说,他立刻拍板让孩子到他们学校去上学!”

东风小学可是省重点,很多家长托很多关系都进不去,这对金雪来说真是一个天大的惊喜。她不希望孩子输在起跑线上,这个起跑线不光她满意,父母更是。

金文德高兴得像个孩子,连皱纹都舒展开了。一向寡言的他真的说起话来也是滔滔不绝,他摸了摸下巴,眼睛里都闪着光。

金雪的眼眶有点儿发热,父亲一辈子清高,从来没有求过人,现在为了外孙女也是豁出去了,她心里满满都是感动。

吃午饭的时候,金文德喝了点儿酒,话又多了起来。他觉得朵米的上学问题解决了,接下来就是金雪的工作了。可是在这方面他确实没有熟人,所以肯定是帮不上忙了,只能靠金雪自己。

金雪的心里没有底,虽然自己是本科学历,学的是中文,按理说就业面很宽,可是她一毕业就进了国企当内勤,原来的专业早就荒废了。现在不做内勤的话,干什么都是没有经验的,和应届毕业生一个*,光是想想就觉得发愁。尤其一想到自己下岗以后悲催的求职经历她就觉得灰心得很。

金文德看女儿若有所思的样子,拍拍桌子提高了嗓门:“小雪,想什么呢?我说的话听到没有?你这么大个人了,不要总是闲在家里!”

金雪回过神儿来,“哦”了一声,继续低头扒饭。

杜若梅有点儿不满:“老金,你怎么这么说呢?什么叫闲在家里?小雪这才刚回来,你就不能让她休息几天再提这事吗?她又不是小孩子,有自己的计划……”

金文德脸色变了变,说话的口气也有点儿硬:“有计划?好好的日子不过,说离婚就离婚,这叫有计划?”

金雪愣住,咀嚼的动作立刻停了下来。

杜若梅碰了碰金文德的胳膊,小声说:“朵米在呢,别提这个!”

金文德瞪了她一眼,面色越来越凝重:“朵米大了,什么不知道啊,有什么好背着她的!小雪和林子建离婚的事还是她告诉咱们的,要不然,咱们现在还蒙在鼓里!”

金雪知道,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既然父亲不肯绕开这个话题,那说明他真的想要一个答案。可是,怎么说能让父母的愤怒降到最低就成了摆在眼前的最重要的问题。而且,女儿林朵米就坐在旁边,她不想把林子建在她心里的形象彻底破坏掉。

金雪放下筷子,深吸一口气,淡淡地开口:“有的夫妻只能同患难不能共富贵,当然,我不是说只有林子建有错,我一直闷着头过日子,从来没有意识到婚姻也是需要经营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经常吵架,吵着吵着感情就没了。同床异梦很痛苦,还不如分开得好!”

林朵米显然听不懂妈妈在说什么,她支着下巴,皱着眉头,一动也不动。

金雪的答案很模糊,可是父母似乎大概听出来了一些,便没有再继续追问。

吃完饭,金文德回了卧室,金雪帮着母亲收拾碗筷。杜若梅悄悄问金雪,林子建外面是不是有别的女人了。

她问得突然,金雪一下子愣在那里,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看到女儿的反应,杜若梅长叹一声,没有再说别的。

第二天金雪就开始找工作,跑招聘会,在网上投简历,还联系了很多以前的初中和高中同学让他们帮忙留意适合她的工作机会。怎么说这也算多管齐下了,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一点儿回音都没有。

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每天看着父亲长吁短叹,金雪觉得在这个家里,压抑渐渐大于温暖。

她甚至想过,实在不行就随便找一个什么工作先干着,哪怕挣得少点儿,可是,她连超市的临时促销员都没有应聘上,人家觉得她嘴皮子不好使,脑子也不大灵光。甚至,还有一个人劝她回家做全职太太。本来就没什么自信心的金雪遭受一次又一次的打击,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清晰地感觉到,原来自己这么没用。

这种认知折磨着她,让她痛苦不堪,她又开始钻牛角尖了。

她整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只有吃饭的时候才出来,林朵米看她这样,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越来越不爱和她说话了。父亲金文德好几次提出来要和金雪好好谈谈,可每次她都毫不犹豫地拒绝。

她恨透了自己现在的这种精神状态,可是,她改变不了,这样的痛苦没有谁能真的了解。

难道,在她的世界里,天空要一直这么灰暗下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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