瘫坐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的周子岳突然有些小激动,“韩沐北?!你来了!”
“谁是韩沐北?”男人伸了食指轻轻点在周子岳的额头上,“我是你舅舅。”他说着话,一只胳膊已经十分有力地将地上的少年扶了起来,“阿岳你是越来越皮痒痒了,学校里调皮捣蛋不说,现在都快把你外婆急出心脏病来了。”
少年人脸上刚刚浮起的喜色,刹那就转成了绵绵的阴雨,“周中华好样的啊,儿子生病了,都不舍得来看看,倒是心机得很,一有事就跟我外婆说!”因为太过失望与气愤,周子岳那张原本十分苍白的脸上,这会儿显出几分不正常的潮红,“外婆,外婆没事……呃哇……”
还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安舒雅,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她不过是发了一发呆,身旁的臭小子就吐了她一身!
晚上的时候,周子岳叫的外卖,海鲜披萨。这会儿一吐,还未完全消化殆尽的海鲜的腥臭配着发酵完全的奶酪的酸臭,这味道,实在是有些让人一言难尽。
旁边站着的宿管大妈,十分同情地看一眼满身污秽的安舒雅,嫌恶地捂住了鼻子。
安舒雅的脑子,是真的有空白了一瞬。她站在原地,有些木楞地看着十七岁的少年在吐了个酣畅淋漓之后迷茫又歉然的脸,这才后知后觉地蹙了蹙自己的鼻头。
没有嫌弃,没有气恼,她湖水般澄澈的眸子里带着三分的无辜和七分的无可奈何,“你是周子岳的舅舅?”她眉目平和的望着韩沐北,问道。
女子的声音,带着点软糯好听的吴侬软语的味道,娇嫩却不媚俗,清冷却温暖得恰到好处。
有些焦急的韩沐北,那颗有些焦躁的心,就在这一声清清冷冷的问话里,舒缓了心境。“我是子岳的舅舅,”他一手扶住自家侄儿,朗月清风般的眼睛,满是歉疚地看着安舒雅满身的污秽,“我家子岳,让你……”
“你好,我是周子岳的班主任安舒雅。周子岳是急性肠胃炎伴着高烧,既然你是他的舅舅,那我就将他交给你了,你赶紧送他去医院吧。”她简单明了地概述完周子岳的情况,抬眼,望着少年人苍白又稚气的脸,安舒雅忍不住又添了一句,“我听说,周家的大人都是大忙人。挺有钱的,也挺忙的。周子岳的病情,估摸着得住两天的院,最好还是得有个家里人守着他。”
周家?韩沐北有些忍俊不禁的想笑。子岳的这个班主任,有点意思。不知道,她知不知晓,被她这么轻慢的说起的周家,可是京都权贵里当仁不让的翘楚。韩沐北这么想着,眼睑微抬,想要细看一眼安舒雅绷着的脸,却不想后者转过了身,急匆匆进了医务室左手边的卫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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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安舒雅回了家,浴室里搓完澡出来,凌晨五点,
她披着浴袍,端着咖啡杯,倦怠又茫然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的时候,突兀的男声,惊得她左手一抖,滚烫的咖啡溅了她一身。
男人黝黑的眸子里光影明灭,“我就知道,你不想跟我离婚。”滚烫的咖啡渍被她极快的拿纸巾擦掉,手背上微红一片的肌肤,让得季皓轩桀骜的双眼浮起一层不易察觉的异样。
她没理他,浴袍上大片的污渍让她蹙起了眉头。
他却想当然的以为,她的沉默就是默认。“说好了是5年,再怎么样我也会跟你把这5年熬下去。”一晚上没睡好的男人睫毛扑闪,抿着嘴角带着点傲娇的笑意,“只是离婚这话,你要再跟我胡乱开口,”季皓轩狭长的凤目一眯,语气里多了些危险的味道,“我可就……”他一边说着话,指骨分明的五指开始滑向自己的裤兜。
“季皓轩,你不用再委屈了你自己来跟我把剩下的3年婚姻,熬下去了。”她有些身心俱疲地站起身,“明天上午我有课,下午吧,你抽个时间跟我去趟民政局。”
他的指腹,才刚刚触上兜里丝绒的硬质小礼盒,安舒雅平淡无波的话,却震得男人的手攸地一顿,“……”他入鬓的剑眉陡然一挑,“你再说一遍?!”话语里已经含了三分薄怒。
她甚至不再看他,“明天上午我有课,所以,你就再忍忍,熬到明天下午三点半,你就终于可以算得上是解脱了。”
解脱?跟眼前的女人离婚,然后正大光明的和晓雅在一起,这确实是他一直都在努力争取的事情。
然而,这一刻,真真切切地从安舒雅的嘴巴里听到“解脱”这样的字眼,季皓轩的心里却莫名的一空。
他在生气,他在愤怒,甚至于他的胸腔里挤满了道不明又说不清的酸涩与苦楚……
他明明是该高兴的才对,可是为什么他心里最真的感受,却全然不由了他的控制……
“……”他张了口,鬼使神差地脱口,“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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