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藏拙

钟谷雪从随从那拿过一把剑递给姜无厌,姜无厌接过称了声谢,“锃”得一声长剑出鞘,但见那剑身轻薄宛如蝉翼,又似一弯秋水泛着寒芒,剑是好剑,就是分量不足不甚称手。

“世子殿下请。”姜无厌持剑摆出个起手式,他虽只会一套“昆仑问神剑法”,但这剑法繁杂多变,随便挑几招靠后的招式糊弄一下就成,若这般都能叫在场之人看出猫腻,那便只能说自己时运不济了。

那呼延雷虽草包纨绔了些,但好歹也是北地蛮族出身,便是大虞朝皆是北地尚武,遑论他这个北地蛮族世子,骑射兵刃算不上精通,但也是都会一些。

见姜无厌拉开架势,呼延雷冷笑一声,举剑便刺,动作也是极快的。

姜无厌只一眼便看出,此人不善用剑,更无内力,这用剑手段当是刚学不久,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可他也不大意,抡圆了秋水宝剑与呼延雷战到一处,此二人起初尚有些章法可寻,但数招过后却变了味道,二人你来我往,蛮力相加,无丝毫美感可言,哼哈之声不绝于耳,倒像是戏班戏子唱戏似的。

姜无厌自是竭力克制自身,若非如此,不消一招便可将这草包世子斩于剑下。他匆忙间瞥了眼钟谷雪的脸色,见她秀眉微蹙,眼中隐有失望之色,心思急转间使出一招“蝎子蛰佛”,瞬间将呼延雷逼退数步。

这招乃是“昆仑问神剑法”中相对偏门的招式,剑谱记载,此招源自佛教佛祖为蝎子精蜇伤的传说,剑招狠辣刁钻,极难防范,便是无华教大师兄秦若山都很少用到此招。

姜无厌早对这套剑法烂熟于胸,一剑逼退呼延雷,又紧随而上,专挑剑法靠后的招式用,却也是招招精妙,与先前那般街头斗殴一般的打斗大相径庭。

眼下必须藏拙,但需得把握分寸,若不能叫钟谷雪刮目相看,那后续之事便不好接下去了。

呼延雷压力顿增,但心中却火气更胜,其父诚王呼延飞曾专程为他请了中原武林人士教其剑术,没曾想却被这么个乡野村夫压着打,又数招过后,他似乎没了耐心,再不去管什么剑法招式,抡圆了宝剑当马刀使,此乃蛮族骑兵惯用伎俩,以力量与速度取胜。

“叮!”两把剑剧烈碰撞,姜无厌一脚蹬地往后退去,见那呼延雷紧追不舍,他心中冷笑,长剑挽出朵剑花来,晃了呼延雷一个花眼,剑尖直指其咽喉。

“啊!”呼延雷怒吼一声,改双手握剑奋力猛劈,姜无厌见所有人目光都聚在呼延雷身上,唯有钟谷雪一直盯着自己,他咧嘴一笑,不再进攻,反而举剑迎上呼延雷的劈砍,做出一副无奈格挡的模样。

“叮!铛!”两剑碰撞,姜无厌手中剑脱手而出,而他自己也是猛退几步才勉强站住身子。

二人过招,兵器脱手自当便是输了,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是这位冉旻公子让着世子殿下的。

姜无厌捡起长剑背于右臂之后,抱拳对呼延雷笑道:“世子殿下武艺精湛,冉旻自愧不如,多谢殿下手下留情。”

众人见呼延雷满脸倨傲之色皆是暗自嗤笑,便只有此等纨绔二世祖方有这般感人心智,但也都对姜无厌刮目相看了,此人年纪不大却懂得藏拙与识时务,知进退明得失,是个人才。

晚间,待众人都休息了,姜无厌正在房间写字,忽听钟谷雪敲门道:“冉公子可曾睡下了?”

“没有,郡主有何指教?”说着放下毛笔,姜无厌过去开门。

钟谷雪往里看了眼,笑道:“怎的还不睡?”

姜无厌笑道:“自小读书写字养成习惯了,每晚不写上一会儿难以安睡。”

让进钟谷雪,姜无厌正要去泡茶,却听钟谷雪道:“你今日与呼延雷过招用了几分实力?”

姜无厌一愣,才笑道:“谈何几分实力,世子殿下臂力过人,是在下输了。”

钟谷雪道:“你输的如此突兀,藏拙之意极为明显,莫不是将我当成与呼延雷一般的人了?”

但凡思维健全且能够独立思考之人皆有一个通病,便是对于一些真真假假的事情很是在意与好奇。姜无厌深谙其理。

他今日便是刻意为之,任何虚假行为都是过犹不及,唯独让你看出其中虚假方能够取得信任。

姜无厌笑道:“我初来乍到又能如何?当众击败世子殿下?那叫我日后如何行事?郡主便莫要取笑在下了。”

钟谷雪点点头,笑道:“你很聪明,但我此时要问你的是,你用了几分实力?若叫你全力施为,几招可以斩杀呼延雷?”

姜无厌正色道:“家父用的乃是刀,自小教我的也是刀法,不怕郡主笑话,若让我用刀,对上世子殿下不会超过三招便可将其斩杀。”见钟谷雪笑意逾深,他忙道:“当然,这也只是在下自认为而已,望郡主为我保密才是。”

钟谷雪点头未语,走到桌前看着他写了一半的字,才道:“你这字写得倒是不错,与你相貌行为有些出入,字如其人,我很好奇你是个怎样的人。”

字如其人,又是这般形容,他想起了杨小花,顿了顿笑道:“亦如我不知郡主是什么人一般,你我认识不久,家父教导说遇人话三分留七分,此乃处世之道。我相信日后你我定会相互了解的。”

钟谷雪笑道:“令尊倒是识人鉴世,那谷雪便不打扰了,公子早些歇息,明日起便要快马赶路,应天府的赏花会在五日后,期间当是无多少歇息时间了。”

姜无厌笑了声,道:“冉旻记下了。多问一句,眼下已是秋后白露时分,不多久便是朝廷科考秋试了,这应天府赏花会当不会耽搁正事吧?”

钟谷雪笑道:“公子放心,不会耽搁,我既答应公子那便不会食言。”最怕一个人没有欲望,只要有欲望便有破绽,有破绽便可据为己用,此人不论才学还是武艺皆是不俗,栽培好了,日后应当得大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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