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大人，我们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首领冷笑道。

“果真是冲我而来！”姜成双目环顾，谨防对方突然偷袭。

“在此等候您多日，您若是再不出现，只怕我等兄弟都要不耐烦了。”

“有备而来，不错，这里的确是伏击的好地方。不过，我想知道，是谁派你们来的？”

“无人指派，只因你曾动过我兄弟，还记得去年围剿山匪之事吗？”

“哈哈，明人不做暗事，何必用此等卑劣的借口？听你口音，与那些山匪可不一样。”

“是真是假，已不重要。今夜，此地，便是你姜大人的葬身之处。”首领目露凶光，金刚宝刀已做展开之势。

“你有把握能够击杀我？”姜成出身江湖，武艺过人，岂会惧怕，便干脆故意挑衅道。

“在下对姜大人之武艺也有耳闻，不过我手中这金刚刀可不识人。”首领突然挥动金刚刀，一道强力刀气扑来。

姜成早有防备，抄起戒刀，运合内力迎上，两招相交，互相抵消。

“果然好身手，当真好功夫！”首领持刀飞身袭来。

姜成与之近距离交手，双刀互攻，皆在试探。

“阁下一身好武功，却犯谋杀朝廷命官之死罪，趁现在还未酿成大祸，赶紧回头是岸。”姜成边斗边劝降。

“多谢姜大人的美意，可惜在下要的东西，你给不了。所以，只有一决生死了。”首领小心地挡开戒刀，这才交手一会儿，就知道想要拿下对方是多么不容易。

姜成面带微笑，右手持刀，劈落而下，此招看似凶猛，实为虚招。首领只觉腹部一痛，知道是被他踢中。

虚虚实实，真好功夫！

手下之人见首领抵不过，就要一同上前，却被他喝止：“都不要过来，我要与姜大人单打独斗。”

首领左手后背，朝身后的众人做了个暗号手势。众人会意，连忙后退，实则五人靠前，另外几人已偷偷摸摸在往腰包中摸索着。

阴风袭来，寒意阵阵，一派肃杀。

“没想到你还讲武德，倒令本官刮目相看。”姜成戒刀挥舞，大显身手。

首领也不保留，全神贯注，金刚刀左劈右斩，刀气袭人，霎时风卷尘生。

姜成毫无惧色，戒刀斜劈，首领顺势一挡，登时火花四溅。两人开始角力，首领原本自觉膂力过人，可没想到姜成竟能与自己正面抗衡，遂赶紧隔开戒刀，后退三步。

首领心道：这厮不是擅长使长枪吗？为何刀法也如此精纯？

他哪里知晓，姜成虽不敢说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但刀法却也不在话下。

两人你来我往，又交锋十回合，姜成已基本摸清那首领的刀法套路。他腾空而起，双脚分岔，刀刃如飞鸟般疾驰攻上。这招名曰“叉字回燕”，原本是瘦弱身轻之人可使的速攻招式。谁料此刻姜成使出，速力兼备，威力过人。

首领撤步横刀，专心防御，一招“铁锁横江”拦下姜成刀锋。

“果然有些本事。”姜成赞道。

“休要得意！”首领右手发力，劲猛刀气近距离斩出。姜成连忙小碎步移开，避过锋芒，转眼之间刀口已往对手右肩划去。

首领俯下身子，左手撑地，飞脚踢偏戒刀，身子侧旋欲退。姜成哪里会给他机会，一招接着一招，一式快过一式，他已笃定，擒贼先擒王，若不速速拿下首领，只怕想要全身而退困难至极。

“呀啊！”首领大吼一声，金刚刀左右挥舞，借助兵刃锋利，以守待攻。姜成深知硬拼不利，立刻改双手握刀柄，刀头朝下，运起全身内力劲道，使出一招“饿虎出笼”，强大的冲击力道扑上，首领不甘示弱，直接夹着刀气迎上。谁料被震退至五步开外，刚才那一招交锋，几乎已成为二人之间战斗胜负的缩影。

其实，首领知道自己肯定敌不过，但刚才强行而上，他是有自己的意图。他拍拍身上尘土，左手后背，又做了个手势。这个小动作，被后面的弟兄看在眼里，那名曰宋嗣之人已将毒蒺藜偷偷取将出来。

姜成长出一口气，余光忽然瞥见戒刀刀身微微开钝，眉头下意识皱起。

“姜大人之功夫如此了得，在下算是领教了。”首领不甘心道。

“阁下刀法刚猛，基本功亦扎实，本官所见之人中，你算是敌手。不过你的刀法尚有需改进之处，才让我占了些便宜。”姜成仍想化干戈为玉帛。

“可惜，你我不同道。否则，可以引为知交，共同探讨武学。”

“现在悔改，为时不晚。”

“哈哈，该有个了断，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杀招。”说完，那首领踏步登起，双脚猛踢树干，借助回弹之力，在半空之中挥舞金刚刀使出一招“力斩神佛”，冲姜成砍去。

姜成见戒刀已钝，倘若贸然接下这兼有强大俯冲力的一击，只怕会有危险，本能地后撤步闪躲。

金刚刀虽砍空，但内力引导出刀气的庞大震力，波及范围较广，姜成耳朵被嘈杂声响掩盖，外衣也被撕裂小口。饶是如此，想要靠此一击制胜，也非易事。姜成翻过刀刃，正欲回击，小腿处猛然传来一阵刺痛酸麻之感。

竟然有人用暗器偷袭！

若是在平常，姜成怎会中此等小伎俩。可他一者被戒刀开钝分散注意力，二者被强大杀招给扰乱心神，三者更被那首领刚才的喝止给迷惑。

姜成斜眼看去，左小腿已被暗器命中，他深知那首领定不会放过此绝佳空隙。果然，金刚刀已劈面砍来，姜成强忍剧痛，也不管是否会毒气攻心，强行运起内力挥刀迎敌，再次挡下正面一击。

可“铛”的一声，清脆地震动着黑夜之下山林间。

姜成手中的戒刀断成两截。

一阵蚂蚁啃噬般的钻心剧痛，令他头晕目眩，再也忍耐不住，一口黑血吐将而出。

“姜大人，这毒蒺藜的滋味不好受吧？”首领擦拭额头的汗珠，冷冷问道。

“原以为你是英雄好汉，没想到竟是无耻小人！”姜成见对方停止了进攻，迷离的眼神已盯住宋嗣，他知道就是此人刚才暗算了自己。

“姜大人，之前已经与你说明清楚，今夜是来取你性命。这并非擂台比武争胜，原本在下是想光明正大与你一决胜负，可惜我自叹武功不如你，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如果有怨气，你可再起身，我们再战几十回合。”首领故意说此话气姜成。

“呵…是本官大意。”姜成有气无力道。

“姜大人，您应是当官太久，忘了‘江湖险恶’这茬。”首领似乎并不着急上前结果姜成性命。

“既已如此，本官也无话可说，但临死之前，可否告知姓名？”姜成又咳嗽几声。

“无妨，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万行云，虽为中原人士，却从关外习武而回。我欲在京城开宗立派，名字都已想好，就叫‘死地门’，取‘置人死地之门派’意思。”说完，万行云已面露狰狞。

“京城？你可是受那人…指使？”姜成脑中已经猜到其背后之人。

“姜大人，有些问题，你应该知道是永远得不到回答的。”

“可…恨，可…恨！”姜成支撑不住，瘫倒在地，已入弥留之际。

“大哥，夜长梦多，还是尽快解决为好。”宋嗣建议道。

万行云缓缓点头，原本心中还有一丝歉意，但转而想到自己的野心，这些不该有的“江湖陋习”，立刻在脑海中烟消云散。

万行云提刀疾行上前，望着双目已闭上的姜成，正欲出刀，说时迟那时快，在这最后的生死关头，姜成右手发出一枚石子，飞奔万行云心脏而去。万行云大惊失色，胸前传来金属被击打弯曲的声响，他失魂落魄赶紧后退，吓得瘫倒在地，手下之人见状立刻上前查看情况。

万行云脱力，金刚刀持握不住，掉在地上。他只觉背脊发凉，冷汗直冒，颤巍地从内衣里取出一枚已碎裂的“护心镜”，惊道：“垂死之人，竟还有如此算计，如此武艺，当真厉害，姜成，你果然名不虚传。若不是有此乌金护心镜，只怕我已命丧黄泉。”

众人见姜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乎已经听不到他的呼吸声。可大家都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再贸然上前。

宋嗣见情况僵持不下，大声道：“大哥，若不赶紧处理尸体，掩埋血迹，一旦被人发现，那将会坏了大事。京城的大人们怪罪下来，我们可担待不起。”

万行云自然知道，他用力拍着脸颊，试图尽快平复。终于，他开口道：“取来厚实黑布。”

“大哥，早已准备妥当。”宋嗣已握在手里。

万行云拾起金刚刀，再次走向姜成。

此刻的姜成已面色发黑，全无呼吸，是真的已死去。

“走惯夜路者，不惧鬼怪。可你却是第一位令我既尊敬又害怕之人，得罪了，姜大人。”万行云看准位置，金刚刀一挥，姜成立刻身首异处。

万行云命令宋嗣包好姜成首级。其余人分成三组，一组用泥土掩盖血迹和打斗痕迹，一组将姜成身躯运往树木茂密之处，最后一组挖好坑洞。约一炷香功夫，这些善后处理工作已做的天衣无缝，从此再也无人知晓这山林之间的静谧小路曾发生过什么。

月色朦胧，夜凉如水，有的人已逝去，有的人将崛起。

苍穹依旧引前路，明月复升照世人。世间的一切，与苍穹、明月何干？

欲知后事？

且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