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开学典礼

阮时时伸手打开了那个盒子,盒子里是她历年的生日卡片,最上面的那张卡片的内容是关于她想要艺考的。她自知艺考对爷爷奶奶而言会是一种负担,她也实在是难以提及,因此,她早早就将那张卡片撕得粉碎,扔进了垃圾桶。

可现在,这张被撕碎的卡片已经被阮奶奶捡起来用透明的胶带重新粘好了,她甚至找到了阮时时封尘起来的盒子。阮奶奶把这一切都做得谨慎而认真,为的仅仅是呵护阮时时心中那一点点的私心。

“奶奶……”阮时时轻轻唤了一声,她的鼻子一阵发酸,她吸了吸鼻子,眼眶微微有些泛红。

“你看这些钱够吗?”阮奶奶从身后拿出了一叠现金,“这些是我和你爷爷专程早上去银行取的,时时,你可要拿好了,丢了可就没有了。”

阮时时愣了一下,她有些迟疑,迟迟没有伸手。

阮奶奶看了一眼阮爷爷,她起身将钱装进了阮时时的书包里,又将书包放在了阮时时的膝盖上,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再不去可真的要迟了!”

阮时时用力地点了点头,朝着门外跑去。她在街道上穿梭着,树梢暗影斑驳淡在了她的身后,她从来都没有像此时这样开心过。

而另一边,阮奶奶则觉得心酸得紧,她长长叹了一口气,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抹着眼泪:“时时这孩子,就是太懂事了,要是她真的肯对咱俩说她想要什么,我这心里也能好受一些。”

“你别跟着难过了,我看着,咱们时时这性格好,先前,她爸出事儿,她妈……唉!不提了,我还总担心着,现在看着……我这心里高兴。”阮爷爷说着,也悄悄抹了抹眼泪。

阮奶奶变得镇静起来:“我从来没想着时时以后大富大贵,只要她过得开心,比什么都强。”她说着,又看了看时钟,心中有些不安,回过头对着阮爷爷喊道:“老伴儿,这个点时时该但那什么学校了吧?”

阮爷爷也看了一眼时钟,跺脚到了窗外,又回到藤椅上,随手拿起了报纸:“要对我们时时放心,还有啊!以后可别当着时时说那什么学校,那是艺术培训,咱们时时学了,以后可是要上电视的。”

“我就等这么一天,我就让咱们小区的人都来看,告诉他们这是我孙女儿。”阮奶奶先前的忧虑全都没有了,她的眼睛绽放出一丝光芒来。

小城的红绿灯路口也是忙碌的,车流不息,与行人错落有致。行人路口的旁边是一块三角区域的电动车等候区域,前方则是本市最大的一座商场。林一弦走在商场对面的林荫道上,他隐约听到了一阵喵呜声,林一弦循着声音看去,一只小猫在十字路口的中心,它挣扎着起来,左右腿一瘸一拐的。这一幕牵动了林一弦,他顾不上来回的车流,朝着猫咪的方向冲去。

阮时时目睹着林一弦冲出去的那一刻,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那句“小心”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在林一弦抱起猫咪的那一瞬间,红绿灯变成了绿色,行人匆匆擦肩而过,阮时时长吁了一口气。

林一弦抱着小猫回到了林荫道上,他看着小猫腿上的伤,微微皱了皱眉,直接撕掉了外衫的一角,替小猫很是细心地包扎好,他环视了一眼四周,最终挑定了一条小巷子。林一弦走进商店买了一个罐头,将猫咪抱进了小巷子,又撕开了罐头,蹲在地上耐心看着它吃完后,才开始朝外走。

可没走几步,他又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喵呜声,他转身看去,又朝前走了几步,小猫依旧一撅一拐地跟在他的身后。

林一弦站立了几秒钟,他的拳紧紧攥在了一起,他终于下定了决心,转过了身去,将猫咪装进了书包里。

阮时时几乎目睹了林一弦的所有动作,她试图跟上林一弦,可林一弦已经扫上了一辆共享单车了,他骑着单车头也不回地离去了,而阮时时扫的那辆车的码似乎出了问题,她废了好大劲才换了一辆开了锁,朝着林一弦的方向追去。

又是一个十字路口,阮时时眼看着就要追上了林一弦了,可行人指示灯却又变成了红色,她立在了原地,眼睁睁地看着林一弦在人群当中消失不见。阮时时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般迫切地想要认识一个人,她紧紧地握住车把手,手心处汗湿的黏腻感让她心头有些堵得慌,她有点后悔,在他去商店买罐头的时候,她为什么没有勇敢一点?

她只要努力地走上前,告诉他:你好,我叫阮时时,我很想认识你。

要在人群当中找到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似乎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当阮时时怀揣着这种心情出现在艺考培训机构的开学典礼上的时候,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原来,除开无法言明带着遗憾的一面之缘,竟然还有柳暗花明的再次重逢。

林一弦在人群当中,并不是那种特别显眼的人,话少,沉默。但作为需要艺考的孩子,能够清晰的解放天性,表达自我,是他们需要上的第一堂课,因此,艺考机构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即每一个人都需要在开学典礼上进行一个自我介绍。

终于轮到林一弦了,他站起了身来,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包里倒是有小动物替他开了口,那声喵呜在全场寂然的时候显得无比的清晰。

众人都笑了起来,阮时时顺着她们的视线看了过去,也就是这么一眼,她愣了。

少年站在人群当中,低垂着眼睑,纵然他的猫引起了喧哗,但是从他的表现之中,似乎众荷喧哗,都和他没有太多关系一样。他挺直了背,安静地走上了台,调整好了麦克风后,言简意赅地说道:“编导,林一弦,谢谢大家。”

主持的老师愣了一下,笑道:“林同学不多介绍一下自己吗?”

林一弦原地思索了片刻,他补充了一句:“我很想好好学编导。”

他的话认真得显得有些刻板,老师笑了笑,赶紧弥补道:“看来林同学是真的很喜欢编导,我们期待林同学最后可以取得好成绩,那么,我们现在有请下一位同学,先说好,同学们可千万别藏私,大家也都等着你们的才艺展示。”

林一弦最为头疼的自我介绍就这样不咸不淡地掀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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