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3章：咱就学学愚公移山吧

两人在县委大院伫立良久，这才左右相伴走进了巩瑞清的卧室。

一进门，李廷魁就惊呆了。

一张硬板单人床，占据了大半个屋子。靠窗放着一张三斗桌，上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各种各样的文件。墙角站着一个大书柜，各种各样的书籍跃然眼前。桌前一张土黄色的大圈椅，逼仄地夹在书柜和书桌之间。

书柜正对着一面张贴着地图的墙壁，墙上一字排开是中国分省地图、洛阳政区图和新安县行政区划图。地图上早已经被钢笔圈画成了大花脸，标注着密密麻麻的唯有巩瑞清自己才能看懂的神秘符号。

地图墙的下方胡乱地摆放着一溜儿小方凳，方凳之间有一个塑料垃圾桶，里面堆放着大半桶丢弃的烟头。

房间里虽然看不到烟雾弥漫的景象，但是充满了刺鼻的香烟味，这种味道浓烈得令人作呕。李廷魁忍不住干咳了两声。

巩瑞清立刻意识到了问题，先是打开了书桌前的玻璃窗，后是脱掉鞋子，麻溜地爬上床，将后墙上的小窗户也打开，尽快疏散室内污浊的空气。

从床上跳下来，巩瑞清涩涩的笑了，“不好意思，李老，让您受委屈了！”

“没有！我知道你喜欢抽烟，也知道你心里憋屈，但是，吸烟危害健康，还是要少抽些！”李廷魁一脸的平静，仿佛化身为一个慈祥的父亲。

“您说得对！”巩瑞清谦卑地接受着批评。

“我今天来，就是为了亲口对你说声对不起。巩书记，我让你失望了！”李廷魁惭愧地低下了头。

“李老，您可千万不要这样说。我知道，你一直在为家乡的电厂奔走着，心里始终装着父老乡亲，没有您，就没有电厂的一切！现在出现眼前的困境，是国家经济大环境下的必然结果，这事儿怨不得您！”巩瑞清连忙安慰道。

“话虽这么说，却解决不了我们眼前的困境，一切不是白搭嘛！哎，我真的很惭愧，我知道，这段时间你一定遭受着内心的煎熬，承受着无穷无尽的流言蜚语。巩书记，是我考虑不周，轻视了电厂建设存在的困难。”李廷魁自我检讨道。

“我何尝不是跟你一样，甚至犯了比你更加严重的错误。正是我的年轻气盛骄傲轻敌才铸就了今天这个无法挽回的困境。”巩瑞清也做出了自我批评。

“巩书记，你不要灰心丧气，事情远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更没有到无法挽回的境地。不就是资金的问题吗？你我共同来想办法解决。我就不相信了，一分钱还能难死英雄汉！”李廷魁鼓劲儿道。

“李老，您是不是已经有了好主意？”巩瑞清眼睛里闪动着亮光。

“虽然没有切实可行的举措，但是有了一些不成熟的想法。”李廷魁依旧愁云不展。

“您说说看！”巩瑞清瞪着期待的眼睛，望着李廷魁。

李廷魁沉思半晌，说话了，“现在建行的贷款是没有指望了，高达八九千万的资金缺口，的确是一座坚不可摧的大山！既然我们没有能力一举把它搬走，不如就学学愚公移山的法子。一点一滴，一日一月，采用蚂蚁搬家的办法，巨额资金压力一点点化解掉。”

“哎，你这个思路好得很！”巩瑞清眼前一亮，顿时来了精神，“李老，你快说，究竟有哪些可以逐步化解资金压力的法子？”

“我们可以搞全民办电厂嘛！既然我们办电厂的目的就是为了人民能够过上好日子，为啥不能跟大家讲清楚，让百姓参与其中，搞人民电厂，全县三十万人都来想办法，搞投资，这些涓涓细流不是照样可以汇聚成汪洋大海嘛！”李廷魁提议道。

“人民电厂，这个提议好得很！就是操作起来有一定的难度！”巩瑞清提出自己的隐忧。

“咋啦？你怕百姓不肯往外掏钱？”李廷魁问。

“这个倒是不害怕，只要我们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没有干不成的事儿。想当年，我们就是利用人民的力量最终打败了日本鬼子赢得了革命的胜利吗？问题是，新安县的百姓太穷了，即便是他们愿意节衣缩食来支援电厂建设，恐怕也拿不出太多的钱！”巩瑞清解释道。

“你说的情况，我知道。我就是土生土长的新安人嘛，怎么不知道老百姓的贫困？”李廷魁笑了，“我说的蚂蚁搬家不仅仅是指人民电厂这一个事情，而是采用无数个法子一起来解决资金短缺问题。”

“哦，我彻底明白了。”巩瑞清笑了，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李老，你还有无数个鲜招儿妙招儿，是不是？”

李廷魁也笑了，“对。我想说的第二个建议就是社会办厂，现在不是流行集资办厂吗？我们为啥不可以把新安电厂这个大块头按照集资办厂的模式来操作哩？我们没有钱，人民没有钱，那就让全社会的有人钱来投资，只要我们制定优惠的投资政策，就不怕吸引不来这些社会闲散资金。这笔钱应该不是小数目吧！”

“对！社会办厂！肯定能解决一大部分！”巩瑞清脸上的一丝笑意逐渐扩展开来，变成了微笑，嘴角的小酒窝似乎都显现出来了，他催促道，“李老，快说，我都等不及了。”

李廷魁微微一笑，活像一位充满智慧的长者，徐徐道来，“还有就是全民办厂。国家不是允许企业发行股票吗？我们虽然还没有像样的规模，不能发行自己的股票，但是，可以以政府的名义发行债券呀，通过洛阳市乃至河南省的银行发行出去，到时候，电厂盈利了，我们再收回债券，归还人家利息和本金。只要我们适当高一些，肯定能吸引一大笔钱哩！”

“哎哟，李老，你不愧是走南闯北的地球人，就是比我的思想解放，眼界开阔。我真的服了你了！”巩瑞清已经把嘴巴裂到了耳根后，继续催问道，“还有啥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