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8章：只考虑自己的感受

“刘科长，我原本不愿相信这次的检举信是你写的，我一度怀疑是新安县委组织部内部我曾经得罪过的某个人干的。后来的事实让我不得不相信，这的确是你的又一次杰作。”李廷魁单刀直入地说道，“说吧，兄弟，为啥一直针对我？”

“……”刘茂虽然坐下了，依然低着头，不停地抠着衣服上落下的灰点子，似乎不准备用水洗了，打算直接用手指头来解决掉衣服上的污渍。他对李廷魁的话充耳不闻，好像没有听见似的。

“上次，你说我截了你的胡，你在中层领导会上提出的人员缺额问题，想让自己的侄子和老舅进入电厂。我那时年轻，不懂人情世故，我承认，无形中对你的利益构成了侵害。你向厂长诬告邓长鹏是土匪出身，王忠文的老婆是国军遗属，这种打击报复虽然不对，但是，算是情理之中，我也认了。这次，你故技重施，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李廷魁直直地望着刘茂。

刘茂依旧坐着不说话，良久，他突然情绪激昂地说，“你想要理由，行，我就直言不讳地告诉你，李廷魁，我恨你，我嫉妒你，行了吧，满意了吧！”

李廷魁端起酒碗，，抿了一小口，烈酒的辣味冲向喉咙，刺激得喉咙好像冒了火，李廷魁忍不住干咳一声，将酒碗缓缓地放下，叹了一口气，悠悠地说道，“我真的没有想到，你竟然说这样的话。说说看，你恨我啥？我有什么值得你嫉妒的？”

“李廷魁，你知道你哪一点儿最让我恶心吗？”刘茂突然抓起桌子上的酒碗，咕咚一声，喝了一大口，嘭的一下，将酒碗狠狠地掷在桌子上，原本就不多的酒竟然溅了出来，撒的到处都是，愤愤地说道，“虚伪！”

“我哪儿虚伪了，请你说清楚！”李廷魁问。

“你真的不知道！哼，记得我上次就说过，这次我依然这么认为。”刘茂脸都扭曲了，红着眼睛说，“李廷魁，我知道，你这样子很得领导欢心，混得比我好，但是，你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装清高，我真的很讨厌！”

“每个人的人生观价值观不同，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自然也会不同。我真的不知道你想说啥！既然你不喜欢，那就请你具体来说说，我虚伪在什么地方？”李廷魁舒缓了语调，尽量平静地问道。

“人有七情六欲，我不相信你没有想过要升官发财。你就不要在我面前故作清高，显得自己满不在乎的样子。弄得好像你有多么牛逼，人家上级领导都是追着给你升官似的！”刘茂毫不客气地说出了心中压抑已久的话语。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一直认为，做好工作永远是排在第一位，升官晋级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领导的心里跟明镜似的，只要你做好了，有了成绩和贡献，他们自然会想着给你放在更加重要的位置上。根本就不需要你自己去争取。”李廷魁认真地说道。

“你说的话，也许是正确的！但是不排除有时候，领导个人有好恶，即便你做出了成绩，他也是视而不见无动于衷。这种情况，你说怎么办？难道就不应该自我争取？”刘茂质问道。

“可以争取，没有人说过不可以。古代不是有毛遂自荐和终军请缨的故事吗？而且两个人也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你完全可以效仿呀。”李廷魁应道。

“法国伟大统帅拿破仑说过，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我追求进步，让你把我抽调到洛阳火电厂，目的就是想升半级，我直言不讳地对你讲过吧？可是，你怎么说的，你办不到！人事安排都是组织说了算，你不当家。你告诉我，这组织是不是一个个的人组成的，对于我们电厂来说，你是不是组织的一员，究竟有没有举荐贤良的资格？”刘茂质问道。

“……”这次轮到李廷魁哑口无言了。很明显，刘茂渴求进步的想法已经近乎疯狂，这个时候，不论自己说什么，他都不会听。

“怎么？哑巴了？我就知道一下子打中了你的七寸，你无话可说了。”刘茂兴高采烈地说，“哼，我知道你一直对我怀恨在心，故意打压我，故意不向组织推荐。甚至我有理由相信，你一直记恨我举报邓长鹏和王忠文的事儿，即便是领导想要提拔我，你也会从中作梗，坏我的好事儿！李廷魁，你说说，是不是这样！”

刘茂越说越激动，越说越离谱，李廷魁已经无法跟他继续交流下去了，他依然没有搭话，而是端起酒碗，一扬脖子，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站起身来，准备离去。

“站住，你不能走，今晚，你必须把话说清楚，才能走！”刘茂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将他按坐在椅子上。

李廷魁仰着涨红的脸，对他说，“原本是来找你把怨恨挑明，今后，我俩能够相互理解坦诚相待和平共处，可是，你倒好，上来就是一顿抱怨，搞得我好像欠你似的。刘茂，你要搞清楚了，这一次次的事件，受伤害的可都是我！你懂吗？我还没有找你算账，你倒好，反过来埋怨起我了！”

“难道不是？你作为电厂领导，又是我的邻居，难道你就不应该照顾提携我这个老乡吗？”刘茂振振有词地说道。

“老乡？什么时候，咱俩也成老乡了？”李廷魁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你可能还不明白吧！我家原本也是在豫西，只是后来才搬到了郑州。”刘茂似乎觉得自己说多了，立刻改了口，马上说，“算了不说这个，还切回刚才的话题吧！李廷魁，难道你真的这般讨厌我，处处打压我，一直让我原地踏步？”

“刘茂，你要搞清楚了，我从来就没有打压过你！至于363电厂的事情，我已经向你解释过，当时你擅自修改苏联专家的设计图纸，人家不依不饶，非要让我方改过来并向苏方道歉，你说我们怎么办？要不是我们袒护你，你还要背上处分哩，你知不知道？”李廷魁严肃地指出。

“我没有错，错的是苏联专家。该道歉的也是他们，凭什么要处分我！”刘茂咆哮道。

“哎呀，你还是执迷不悟！难怪你一直提拔不上去！因为你的思想觉悟很低，根本就不能站在国家和集体的立场思考问题，只会考虑自己的感受。”李廷魁恨恨地说。

“我……只考虑自己的……个人感受？”刘茂一下子愣住了，喃喃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