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倒窑

房三虎气得咬牙切齿但也没办法,自然两人就没有了形影不离。

王候生借晾坯的空当到了窑前,拉开窑口的挡砖向窑膛里瞅了瞅说:“小火要把炭撒均,我看西膛还缺几锨炭。”

“好哩。”

张博凑了过去,麻利地顺进了几锨炭说:“掌柜,这小火也升两天了该中火了吧?”

王候生嗯了声,小声对张博说:“你也看到了,我被他们看管了,你替我去西流泉号一处院子,收拾一下,等我安排,这事可绝对保密。”张博是孤儿是王候生收留了他,自然他和王候生一心。

“哥,你放心吧,我等会儿下了窑就去。”

张博悄悄地说,王候生点了点头,高声地又说:“这小峰峪的煤软,小火要再加一天。”

张博跟着说:“知道了掌柜。”

房三虎也不是傻子,当晚上回家爹就给了他两鞋底,把他揍得一愣愣的。

房立邦问他:“知道我为啥揍你不?”

房三虎摸着生生疼的屁股问:“咱怕他?”

“不是怕,是必须掌握他的手艺,雨点釉才是咱的!”

房三虎似懂非懂但他也知道,即便有了配方不懂工艺也白搭,所以他知道爹为啥打他了。

他哼唧唧地说:“知道了爹。”

于是表面上他和王候生不对付,但他不会让王候生离开他的视线。当王候生从窑口离开后他走了过去,上前就给了张博一个耳光,然后恶狠狠地问:“王候生和你说啥了?”

张博捂着生疼的脸说:“没说啥,我问他这小火都烧了两天了,该升中火了。他说煤软再多烧一天。”

“就这些?”张博点点头。

“你没骗我?”

“我哪敢骗三少掌柜。”张博装出惧怕的样子。

“如果王候生找你说啥要如实告诉我!听到了吗?”

房三虎说完就匆匆地进了院的药土房。

两天后王候生和张博在窑后的斜槽旁见了面,张博悄悄地说:“办了。”

王候生点了点头说:“你晚上去大街你婶子那里告诉她地方,替我告诉你婶子,让她提前把家里生活所需的东西给你带到西流泉。”

张博嗯了声,就悄悄地离开了。

翠花晚上见到了张博,自然心里早就有了准备,把两包家用的家什给了张博,并告诉他明晚雇辆大车等在后门的烧饼胡同口。

断断续续地用了一个月时间,所用的东西都悄悄地从后门让张博拉到了西流泉,算是在西边的深山里安了个躲藏的家,自然是以备万一的。

王候生为了不让日本人得到雨点釉当然使了点功夫,等窑凉下来准备出货时,房立邦和山田来了,让他们大失所望,窑里的货烧老了,粗糙漆黑带上了疙瘩,完全没有了美轮美奂,山田当时脸色就黑了下来。

房立邦哈着腰忙说:“山田先生,干陶瓷的行当本身就是火里求财,没有一个窑把式敢保证不出意外。”

自然山田也懂一点,他点了点头,回身问站在一旁的王候生说:“问题出在哪里?”

王候生摸起匣钵里的一个海碗,左看右看了一会儿,又走进窑里东瞅瞅西摸摸,大约一个来小时,这才拂了拂手上的灰尘说:“山田先生,这一窑用的小峰峪的煤,煤层里是大山炭和小山炭的混层,所以就掌握不好温度,把货烧老了。”

王候生自然这话在里,但他们不知道的是,烧雨点釉的煤必须是三行炭也就是说大山炭和小山炭的混层,只不过在大火时,王候生让张博在后半夜多加了几锨沙土,自然给人的感觉是烧过了火喉。

看似山田默认了事故,可房立邦也是老窑把式堆里出来的,虽然不像王候生这么精道,但也知道烧窑这活是关系到一窑的货成败。

自然心生异议,可又不知不觉得王候生说得在理,他点点头表面上认同了王候生的观点。

他回到窑广他的窑炉上,把几个老把式叫到了账房,沏上了一壶茶,让老窑匠们分析分析原因,以便以后避免再出这种事故。这几个窑把式是有丰富的烧窑经验,可他们忽视了他们没有烧过雨点釉的活,雨点釉就是靠着窑的温度釉变得来的。

自然大家的意见都集中到了用地煤上,基本上都谈到了小峰煤偏软,烟大,不耐上温等等。

房立邦也感觉出在这方面,在他看来是王候生为了省钱用了便宜的小峰煤。

为了更保险期间,房立邦把王候生的窑把式全部撤换上了他的窑工,还对王候生说:“老弟咱不能再倒窑了,为了保险期间还是用老把式吧!”

自然正中下怀,这样省的让他们更怀疑,于是热情地支持,他巴不得让张博下窑这样更有时间帮着把家里转移。

自然是烧一窑一窑就倒,就连糊皮的都得不到,不光房立邦急了,山田更急了,他雇的船在青岛已经停了半个月了!

房立邦把王候生叫到柜上,脸上阴沉着看着他说:“你不着急?这可一连倒了四窑了!”

“房掌柜,你怀疑我干的?你可知道你儿子就像年糕一样,我走到哪他就到哪。”

“不,不,我不是怀疑你,我是想让你亲自看着他们添煤,这雨点釉是你鼓捣出来的,你心里有鬼。”

“那不让我交三少掌柜的配药了。”

“当然教,不过先指导一下窑工们。”

房立邦抬手拍了拍王候生又说:“今晚山田先生邀请你去日本会所,老弟呀,那里的日本娘儿们可是一绝啊!”说完哈哈地淫笑了起来。

王候生知道这是日本人要给他上手段了,他摆摆手说:“房掌柜这可不行,如果你和山田先生想得到雨点釉发大财就不要让我沾女色。”

“为啥老弟?”房立邦好奇地问。

王候生叹了口气说:“这雨点釉有邪性,只要沾了女色,这一窑非出事故不可。”

“那你为啥不早说?”

“我自己也在琢磨,想必就是这样。”

房立邦嗨了一声立马把他的三个窑把式叫到账房,他瞪着他们问:“说实话,你们三个在烧窑期间去过妓院没?”

三人相互看了看,其中一个矮胖地说:“你赏的十块大洋我们都去看了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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