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醍醐灌顶
从电镀厂出来后,罗天浩第一件事就是跑到邮局,把结算的工资邮递回家,同时附了一封简单的信件,告诉母亲自己在广东打工,目前情况很好,希望妈妈不要担心,希望妹妹好好学习,等到自己挣到足够的钱,能够买一台挖掘机,就回家开山采石。
为了不让妈妈找到他,也不让妈妈回信,他竟然连邮寄地址都没有认真写,胡乱编了一个假的。
办好这一切,罗天浩开始了自己第二次找工作之旅。
他在长安镇的大小工厂之间流窜,到处查看工厂告示栏中的招工启事。
很遗憾,7月时节,不当不正,各个工厂都在满负荷运转,打工仔很少请假回家或者辞职歇业,所以,很少有工厂招人。
罗天浩转悠了一整天,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
到了夜幕降临的时候,他彻底失望了,不得不在一家招工中介所留下联系方式,再一次回到了电镀厂。
俗话说,好马不吃回头草,罗天浩也不想这样,可是,形势所迫,不得不低头。
可是,当他真的踏入电镀厂大门后,他吃惊地发现,那个对他特别好,口口声声说,电镀厂的大门永远为他敞开着的郝主管,突然,变换了一副面孔。
“那个,啥!你走后,我们厂又来了几名工人,现在,厂子满员运转。天浩呀,你也知道,我们是小厂,必须考虑运营成本,不会豢养闲人的。要不,这样吧,我们朋友一场,我也不能见死不救有难不帮吧!要不,我给你介绍个工作吧?”郝主管表面上彬彬有礼,实际上拒人千里之外。
罗天浩岂能是傻瓜,连郝主管的言外之意看不出?
可是,他一个人孤身在外,在偌大的广东省举目无亲,一个人也不认识。离开了电镀厂,他连落脚的地方都找不到。思忖了好一会儿,罗天浩不得不答应了郝主管的安排。只能祈祷着他给自己安排一个好的工作。
当晚,郝主管就留宿了他一晚。
在电镀厂那阴暗潮湿的宿舍中,他又见到了曾经在一起工作的伙计们,大家见他回来,都很惊讶,“咦,天浩,你不是已经逃离电镀厂这个苦难地了吗?”
“哎,不是我想走,而是我的身体不允许我继续待下去!”罗天浩无奈地说。
“既然如此,为啥还要回来?”
“我也不想回来!可是,外面招工的地方太少,根本就找不到工作!我到招工中介所都没有找到工作。”罗天浩诉苦道。
“咳,你找工作的时机不对头,现在根本就不缺工!这里最缺工的时候在春节前后,很多外乡人都急着回家过年,其中有些人回去后就留在家乡不再出来了,所以,空缺的岗位多,容易找到工作。你现在突然辞工,当然难以找到活儿了!”
罗天浩一听,恍然大悟,后悔没有早一些跟同宿舍的工友们交流自己的想法了。
可是,后悔已经没有用,已经辞了工,人家郝主管已经找好了人,自己已经被排除在电镀厂的大门之外。
想到这里,罗天浩叹息道,“那我该咋办哩?”
“你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哪里有!郝主管说了,厂里人员已经饱和了,不要我了。”罗天浩悲哀地说。
“饱和了?难道就多你一个人?昨天,你还在厂里,今天就多余了,岂不是怪事!”
“郝主管说,今天厂里来了几个人,已经占据了我的位置。”罗天浩坦诚道。
“狗屁!哪里有!你们看见了吗?我反正是没有看见!”
众人听了,纷纷附和,“没看见!没看见!”
“这就奇怪了!明明郝主管对我说,今天厂里来了几个工人,无法再安置我了!你们却说,没有看见!难道是……”罗天浩若有所思道。
“这还想不明白!很明显嘛!郝主管不想要你了,刚好你主动提出来,他就坡下驴就把你给辞了,你现在回来,他怎么可能还会要你?”
“为啥?”罗天浩听了睁大了眼睛。
“道理很清楚!几天前你晕倒在电解车间,说明你的身体已经透支太多,没有利用价值了!在我们电镀厂,只要晕倒过一次,肯定还会晕倒第二次,第三次,而且间隔的时间会越来越快。你想想看,这对工厂的影响有多大!一旦你死在这里,厂里需要赔偿你家很多钱!哪里有现在这么简单!直接赶出去了事!”
工友一番话,惊醒梦中人,罗天浩顿时有了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长期以来,罗天浩都把郝主管当做对自己最好的人,认为他是自己的贵人,对他感恩戴德,就在昨天,还想着要请他吃饭哩!弄了半天,他纯粹是在利用自己,看到自己的利用价值丧失,就想着一脚把我踢开。
哎,我真是太傻了!竟然会主动提出辞职!
算了,电镀厂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保命要紧,如果把命丢在这里那就太不划算了!只要郝主管能给自己找到一个好的去处,这比什么都好!想到此,罗天浩心里些许有些安慰!
罗天浩就这样在百感交集的情况下,浑然入睡,究竟是什么时间睡着的,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觉得,第二天起床后,眼睛干涩,头脑昏沉,走路都是轻飘飘的。
刚推开郝主管的办公室屋门,郝主管立刻放下了电话,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慌忙给罗天浩倒了一杯热水,笑容可掬地对他说,
“天浩呀!你也知道,现在是用工淡季,不好找活儿呀!昨晚到现在,一直在给你打听,就在你进门的时候,我还在打电话,可能你也听到了!工作实在难找呀!……这样吧,我初步联系了一个活儿,不算什么好工作,你暂且干着,等到有了好消息,我再通知你!你看,行吗?”
罗天浩还能说什么,已经无路可走,只能接受,他从郝主管的手中接过水杯,浅浅地坐在沙发上,使劲儿的点头道,“行!谢谢郝主管,给你添麻烦了!”
“喏!这是你们主管的名片!你收好,照着上面的地址找过去,就说是我介绍的,他一定不会拒绝!”郝主管从桌子上捡起一个硬纸片,递了过去。
罗天浩放下水杯,双手接了过来,深深地对郝主管鞠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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