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困兽犹斗
他似乎感觉不到半点疼痛,朝着张静大喊道:“张静!意外之喜!意外之喜啊!”
张静走过去,把他从地上拖起来:“赶紧的,上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意外之喜。”
暗房里,几条钢丝横惯了整个房间。上面垂吊着好多的洗好的胶卷。
张淘金指着一条只有两张拍照过底片的胶卷对张静道:“你看,这是什么?第五这小子的技术不错,拍得非常清晰。如果完全洗印出来,哈哈,我敢保证,这个锅炉房门口正在迈步走出来,还吸着烟的家伙,铁定是姓明的!”
“那你还不赶紧洗印出来?”张静有点急。
“我这不是想要你也先高兴一下吗?别人我还谁都没告诉呢。”张淘金开始准备他的那一套洗印设备,还有前不久才央求报社买来的烘干机。
不愧是照相馆的大师傅,在张淘金的手底下,显影、定影、烘干等等程序完毕!不仅很快洗出了照片,他还用放大机把这两张照片放大了好几倍。
两人非常高兴,就连汪宁(此人原名汪希静,因为总是被别人误会为女人,现在改名汪宁了,宁者,静也。同样差不多的意思。以后,就用汪宁这个名字称呼他)这个在旁边一直盯着看的人都有点摩拳擦掌了。
张静的笑容突然凝固了,他想到了一件事情。
“光有这两张照片恐怕还不能确认是姓明的引起了场站大火,犯下了滔天大da罪,他还有狡辩的余地啊。”张静担忧地说道。
张淘金马上就明白了张静的意思:“时间!第五的相机上,没有这个设置。”他亢kang奋的精神状态一下子垮了下来。
汪宁点点头:“那个姓明的完全可以说,那是他在事故发生以前他去场站检查工作时候的事,不会承认是在事故发生的那一天他在现场抽烟的。”
“录像机!你把录像机的带子拿出来看看,我感觉,那个第五守冠应该用过你的录像机,没有理由,就是这样感觉。因为,我发现,咱们每次出发的时候,你都把录像机放在旅行包的最上面!对不对?”张静一把抓住张淘金的衣领子,急切的问道。
“没错啊,在你床底下拿出旅行包的时候,我看了一下,仍然是录像机在最上面啊?”张淘金有点莫名其妙。
“忘了告诉你了,那天回来我收拾旅行包的时候,录像机在你的衣物下面!赶紧的,咱们去记者部,带着录像机!”张静几乎是吼出来的!
这台录像机其实保养得很好,画面很清晰,在当时算是很高端的一种了。当然,比起第五守冠的那台又差了一些。
画面打开了,先是一阵晃动,然后就是高高的微波塔和微波塔上那俩通讯工在惊人的高度上,熟练地工作情况。
“你们看,快看!这里,姓明的手里拿着的就是香烟!不过,只有一个侧脸,赶紧看看,有没有正面的镜头!”汪宁居然第一个沉不住气了。
张淘金道:“一会都会看到,大家都看仔细一些,每个细节都不要落掉。”
看得出来,录像机在快速移动中,镜头比较晃。张淘金有些惋惜地道:“虽然我搞录像不到一年的时间,但我看得出来,第五这小子还是太缺乏经验了,不过照相才是我的老本行,对于录像也不比他强多少。
这带子虽然看上去不稳,说起来也算是勉强合格了,一个是他初次使用我的机子,另一个,毕竟他也没有轨道车那玩意儿。”
没人搭理他,正忙着看录像呢。
“就是这里,停下来!过了,退回来!”张静不会鼓捣那玩意,但是他会指挥。
张淘金嘟嘟囔囔地道:“碎嘴子,难道我还不如你?是这里吧?”他说着按下了停车键。
汪宁立刻瞪大了眼睛,他看到,姓明手里的那个大半截烟头,冒着火星子从他的右手中zhong指上弹了出去!
“这一次我看他还怎么狡辩!”张淘金高兴得跳了起来。
有了两张照片,那是姓明的在锅炉房门口抽烟的,如果他狡辩说是不是那天出事故的时候在抽烟,还真的拿他没办法,因为,锅炉房距离场站超过了一千米,属于可以动火的建筑。
而这个录像带里的影像,可是距离出事现场很近了,属于绝对不能动火的范围!那个小水渠,就是确凿的证据,它就在那里流淌不息,一直到到现在。
或许就是因为它在不断地流动,才使得天然气不能越过水渠达到更远的地方。
即便是那些可燃气体越过了水渠,也已经淡化了许多,没有达到燃点,不然,就不能解释,为什么水渠那一边突然出现一道火墙!
接下来,就是那冒着火星子飞行着的烟头突然消失 不见了,几乎烟头消失的同时,就是那一堵恐kong怖的火墙凭空出现。
再接下来,就是一阵摇晃,镜头一会在地上滑过,一会在天空滑过,最后,摇晃了一下,录下了张副总和那位朝着张副总扑过去的副站长在火海里挣扎的惨烈情形!
他俩挣扎的时间很短,在他们倒下以后,楼顶上的烈火仍然在燃烧!
后面的事情,张静和张淘金都看到了。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惨不忍睹!
汪宁满脸涨红,一巴掌拍在办公桌上:“可恶!该死!”张静生怕把他也气得叫救护车去抢救,一般比较胖的人,有血压高的也多一些。
他赶紧拉住汪宁:“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这事咱们可以好好研究研究,您没有注意到吗?这里边还有可能让那个姓明的钻空子的机会。”
汪宁一下子愣住了,光顾着生气了,忘了认真看带子了。
“没有啊?不就是那个姓明的吗?咱俩都认识他啊,你怎么说?都这样了,他还能王wang八翻身?”张淘金这小子嘴上就是不饶人的主。
汪宁也疑惑地看着张静,等他解释。
“背影,全都是背影,没有他的正面影像!这就给了他狡辩的机会。光是咱们知道那是他不行啊,必须要那些没见过他的人也相信那就是他才可以。我估计,能有资格把他招过来进行讯问和调查的人,大部分不会认识这家伙。”张静的眉头皱了起来。
“唉,第五守冠那小子还是经验不足啊。不过这也怨不得他,谁能想到,姓明的居然随手就把烟头弹出去,直接引发了大火?”张淘金摇摇头又点点头,他对这种事也无可奈何。
“我认识他,虽然见面的时候不多,但是还有印象,这个背影就是他的背影,这没错!还有,他有个非常坏的习惯,就是把没有掐灭的烟头随手弹出去!”汪宁突然说话了。
“还有,我现在正管着安全生产这一块,调diao查这件事也属于我的工作范畴。所以,我认为有必要把这位该死的东西叫到我的办公室质询一下的必要。
当然,那个叫第五守冠的小家伙也必须提前来我这里一趟,到时候,还需要你俩也过来见见你们的这位小同行。
当然了,那个姓汤的也要过来,我要先单独和他见个面。最后,再见姓明的。”
汪宁是个坐起力行的人,不到三天,张静和张淘金就接到了汪宁的电话:“你们可以来我这里了,还有岳总zong编,也到了,快点!”
张静和张淘金赶到汪宁大办公室的时候,房间里只有第五守冠坐在沙发上出神,不知道他想什么,见到张静他们进来,站起身点点头,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每次张静见到他的时候,这小子总是这个样子。
“你俩先进里屋去呆着,有些工作还需要你俩做,你们进去就知道了。”汪宁指着大办公室的里间说道。
张静和张淘金走进里间,看到了岳老正和小汤在说什么。小汤的双手,紧紧地抱着一个小包包。
汪宁说完,就拿起了电话:“小刘,把他叫过来吧,跟他一起过来,你要保证他的安全,时刻不离开他的身边,明白?”
很快,门开了,姓明的出现在门口。当他看到第五守冠的时候,明显一愣。
汪宁是个急性xing子的人,他立刻对第五守冠道:“打开录像,让这位看看,他做的好事!”
很快,汪宁平静到压抑不住的愤怒质问声就传到了里间:“你看看,这就是你办的好事!你还如何狡辩?”
姓明的呆愣了不到半分钟,突然歇斯底里地吼叫起来:“这不是我,你们录下来的,只有一个后背!背影!看背影很像我,但不是我!”
第五守冠站起身,有点迟疑地说道:“这个影像就是您啊,这个录像不是张记者录的,是我为了学习张记者的技巧,无意中录下来的,虽然只有一个背影,但确实是您啊。”这小子在关键的时候,真的敢顶上去!
办公室里间旁听的张静十分佩服他的勇气,这小子还算是个有骨气的。他在场站特重大事故之后,犹豫了那么久,现在还是站了出来!
正义感终于战胜了懦弱,良心终于战胜了自私。
汪宁赞许地朝着第五点点头,转头对姓明的沉声道:“请你解释一下,第五守冠说的是不是事实?还有,你身边的这个人是不是小汤呢?他回头还对着镜头呲牙笑了笑。”
姓明的立刻反对:“第五是个吃里扒外的投机分子,他说的不是事实!
至于小汤那个笨蛋!或许是他,找来一个和我长得差不多的人,冒充我,他才故意回头的!他是你们的同谋!”
在办公室里间的小汤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喃喃道:“无耻!我知道你无耻,想不到你这么无耻!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他转头对张静道:“经过老汪同、志还有你们的多次教导和批评教育,我总算是明白了以前我做错了。
那盘你们找我要的带子,我带来了,本来是想交给老汪同、志的,可他让我关键的时候再出去。
我这里有张淘金张记者录下来的录像带,那盘带子录得影像非常专业。
里面就有姓明的样貌影像,还有最重要的一个证据,那就是他用右手中、指探出的那个烟头冒着火星子飞过小水渠,直接引发了那堵火墙!”
张静对着他竖起了大拇指:“我早就知道,你会良心发现的,而且,听到这个家伙对你的污蔑必然会站出来揭露他的恶行。你做的不错!”
岳恩勋哈哈大笑:“那你还不赶紧拿出来,现在还不算太晚。这盘带子律法是承认的,因为,姓明的当时并没有说不允许记者录像。
而且按照安全规程,记者采访用的录像机不是危险品,即使他不同意,也不能阻止记者采访。因为,指派他们去采访的,不是我,不是报社,是上头的一个大头头儿!而且,这个大头头儿是亲自打电话过来,点名让张静和张淘金他们俩去采访的。”
小汤一下子愣住了:“原来是姓明的背后的那个啥啥?”
岳恩勋点点头:“你没想到吧?所以,那一次采访是工作需要,是完全合理合法的。
记者在案发现场录下来的所有影像都可以作为证据成为呈堂tang证zheng供。好,很好,天在做,人在看,他还能困兽犹斗到何时?”
张静接过小汤手里的录像带,对要跟着他过去的小汤摇摇头:“你就先别过去了,你记住啊,有句话虽然用在这里不太合适,但是还是有一定道理的:正义或许会迟到,但正义永远不会缺席!”
他说完,拉着张淘金一起走进了大办公室。
姓明的仍然在吼叫,但是,他吼叫的声音越来越没有底气,一股子死气已经开始在他的脸上出现。
这股子死气叫做绝望。
他看到张静走进来,立刻咆哮道:“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谁给你的权力?”
岳恩勋也从里间快步走出来接口道:“我给他的采访权,也是一个记者的职责决定了他可以来这里进行采访。”
汪宁点点头:“我同意的,我是主管这件事的人,让谁来旁听,请记者来采访也是我的工作范围。所以,请你不要再这样毫无风度地大喊大叫了,安静一些,坐下来,好好交jiao代你的问wen题。”
“交jiao代问wen题?谁给你审shen问我的权力?只有法院才有审shen判权!”姓明刚要坐下来,又气得站起身开始吼叫。
张静现在感觉浑身非常的轻松,他明白,有了张淘金拍摄的这个带子,再加上第五守冠的那个带子,足可以证实姓明的在现场引发大火这个事实了。
所以,他对姓明的道:“我们给过你机会,但是,你拒绝了好几次的机会。现在,我从你的额头上看到了四个大字。”
姓明的莫名其妙:“什么四个大字?胡说八道什么?”
张静笑道:“好吧,你这么急于知道,我就告诉你吧,你的额头上用张副总他们的生命和鲜血深深地刻着困兽犹斗四个大字,对了还有四个,是顽固不化。”
张淘金也也跑出来哈哈大笑:“张静啊,我第一次发现,你小子那么聪明,但是,你不识数,这不是四个字,是八个字!”
看到姓明的一下子面如死灰,仍然在狡辩:“你们这是陷害!不知道从哪里做成的假证据,骗我呢。”
张静也不恼:“我可以告诉你了,如果真的要上法fa庭,反正小汤也要上法fa庭对你进行指控的,有你罪zui证的这盘录像带,他没有销毁,因为他的良心尚存!
就是这盘录像带,你或许也看过了,里边就有你违反场站安全规程的犯fan罪证据!”
“啊!我不是故意的啊!我抽烟就是这个习惯啊!我只是违反了安全规程,可你们不能说我犯fan罪啊!”他一连说出来四个啊!
汪宁咳嗽一声:“明是非,这是录音机,你说过的所有的话,都可以作为证据上交给有关部门。这可是经过你自己同意的。你同意录音的话,也录进了这个小小的机器里面。
现在,你可以安静地坐下来交jiao代你的问wen题了吧?”汪宁恨极了这个家伙,故意再次强调了“交jiao代问en题”这个词。
姓明的颓然坐到了椅子上,浑身像是被抽去了骨头,成了一滩烂泥。
任谁都知道,二死,五重伤,八轻伤,重伤的职工而且是终生残疾,这个事故有多么严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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