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小站风云(六)

第八十五章 小站风云(六)

大黄狗老虎终于从张淘金的手里挣脱出来,狂叫着扑向那些朝着张静围拢过来的人!

一个人的意志是有限度的,一个有坚强意志的人,一般来说,他们的思想,他们的理想和目的性都比较强。

如果是为了能够赚一笔大钱,从此之后再也不愁自己和全家的吃喝穿衣,那么,即便是冒一些风险这种人也认为值得。

可惜,就是一包天然气而已,自己家烧害怕出事,卖给别人家,得到的钱还买不到几斤粮食、或者顶多十来个鸡蛋。

这样的一群人凑到一起,都是贪图小便宜的家伙,他们怎么可能为了那个矮个子和别人拼命?

张静早就看透了这一点。

所以,他从开始起,就对这些人从思想上、从考虑问题的方式上进行了分化。

当这些人发现矮个子为首的几个核心人员居然内讧了,刘三愣子一扳手砸断了同伙的胳膊,他们就开始朝后退了。

他们当然不会知道,这个矮个子的核心同伙是因为他总是用大管钳子从背后袭击张静,每一次袭击,都是朝张静的后脑砸下来!

那东西都是钢铁制成的,要是被他在后脑上来一下,别说张静了,就算是孙猴子也会被砸晕了。

张静就是闹恨他这么心狠手毒,这才用四象步在刘三愣子用大扳手朝自己砸过来的时候,闪身躲过,再顺水推舟,让刘三愣子朝着那个可恶的家伙胳膊砸过去。

刘三愣子哪里会想到自己的对手突然不见了,面前出现的居然是同村的堂兄弟!

一时收手不及,大扳手还是狠狠砸断了那家伙的胳膊。

现在,大黄狗挣脱张淘金的束缚以后狂叫着扑了过来,让他们更是慌张起来。

这些人的危险感觉极限已经被打破了。

这个时候,他们唯一考虑的,就是逃跑!

他们的表情被张淘金的强烈手电光罩住,他们的脸上变化,被张静看在眼里,于是,张静大喝一声:“谁要是敢跑,等我抓住他的时候,那就和刘三愣子叔侄一起进笆篱子吧!”

这下子,那些拉车过来的人全都停下脚步,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张静一拳头砸晕了刘三愣子,一个扫堂腿把那个抱着胳膊哀嚎的家伙踹倒在地。然后朝着已经被另一个团伙骨干抱上板车拉着就狂奔的矮个子追过去!

张静刚跳出栅栏,就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现场的张继勋正在起劲地用大钳子在夹断那些板车的辐条。就是那种用双手同时相夹的大钳子,很像公园里修剪树枝的那种大剪子。就是“剪刀”的部分很小,把子很长的东西。

这东西利用杠杆原理,加上锰钢的剪刀刃,很轻松地一下子一根辐条,很快,七辆车的一边轱辘都成了“游泳圈”。

他只是夹断车子一侧轮子上靠车轱辘这一边的辐条,车轴那一边的,辐条就那样扎撒着,像是一圈扇面,很好笑。

只剩下一个有辐条的车轴倒在地上,而那些车轱辘就像一个个的救生圈扔在地上。

他见到张静奔过来,呵呵一笑:“别追了,那家伙如果不及时治疗,很可能把体内的血流干净,活不成了。他还罪不至死,让他自己去治伤,等我们报警之后,警察要找到他很容易。

我这次要给这些鳖犊子们一个深刻的教训,如果他们不把偷气的事情都说清楚,这几辆板车就这样放在这里吧。等到有了说法之后,再还给他们也不迟。”

张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张继勋居然想出来这么一个非常简单又很有效果的办法来。虽然有点损,但是很实用。

这些跳蚤一样的偷气贼,是真的把这个老实人给气坏了。这一次好不容易才逮住了他们,怎么可能就那么容易让他们轻易地跑掉?

而能够让他们乖乖留在这里等着警、察到来的方法,就是张继勋这样很简单、粗、暴又实用的方式。

张淘金好不容易才拉住了老虎,不拉住它是不行的,这大黄狗专门朝着刘三愣子的脸上啃,要是给那家伙破了相,这事真的就麻烦了。

好歹拉住了老虎,他也走了过来:“那个嚎叫不停的家伙不会疼死吧?还有那个刘三愣子到现在还没醒,会不会死掉啊?”这小子胆小,其实心地非常善良。

刚才那些人穷凶极恶地想要把他和张静废掉甚至干掉的事情,他这时似乎忘记了。

张静笑道:“一个都死不了,我下手有分寸,不过,以后的一段日子里,这俩家伙有的难受的。也让他们长点记性。公家的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我们的职工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老张背上的伤没个说法是不可以的。

不过,像咱们这样半夜跑过来抓贼,这总归不是个办法,地方上必须拿出来一个章程了,这事咱们要向上级反应。不然,将来会出大事的!”

“我以后就住在无人小屋旁边了,这天气热的,搭起个蚊帐就行。等到上面的文件下来,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呢。这个年头,好多地方的领头班子还不全呢,反应过多少次了,答应得很好,就是没有实际行动。不然,也不会发生那么多烦人的事情。”张继勋道。

一个中年汉子挨挨蹭蹭地走了过来,很显然,他知道现在这里主导事情的是张静了:“这位小同志,你看,这些车子有的是我们自己家里的,有的是借别人家的,现在都成了这个样子,怎么办啊?”

张静横了他一眼:“怎么办?让我们赔你们的车子吗?你们是来做什么的?你自己不知道吗?这车子现在是脏物了,无论是谁的,都要有公家来做决定。

用不了多久,公家就会来人解决这件事,只要你们据实交代问题,告诉公家你们背后的主使人,保证不再来偷国家的财产,估计很快就会回家了。那时候,谁稀得你们这几辆破板车?

这样吧,你和这位牵狗的同志去一下公社保卫股,先报案吧,公社自然知道怎么解决这件事。你记住,要实事求是地说出来你们到这里的目的,把你亲眼看到的,刘三愣子和他叔叔、堂兄弟他们要伤害我们的具体经过告诉公家的人,不许隐瞒或者落下半个字!”

那中年汉子为难地说道:“都是乡里乡亲的,我要是这么说了,将来他们还不把我给生吃了,你知道吗?他们刘家可是村里的一霸!

再说了,这大半夜的,公社的人还没上班呢,去了也没人。”

张静道:“那就去县城找公、安!你如果不去报案,说明你也是他们一伙里能说得上话的核心人物,对不起了,你也算是犯法了。包庇罪你知道不?”

张静这是在给这一伙子偷气贼们砸楔子呢。

只要这个中年人去报案了,那么,他本人和跟他关系好的人,就不会在这个团伙里有什么位置了,最后不再做这种缺德的事,改邪归正也很有可能。

所以,无论如何,也必须让这个中年人去报案!

张淘金却掉链子了,他在旁边有点为难地道:“这地儿,我不熟,要是半道上这家伙跑掉了,我自己都找不回来了。”他的意思就是不想去报案。

张继勋道:“我去!这里我熟。”

张静狠狠地瞪了张淘金一眼:“你自己在这里看住这些人,我和老张带着这个人去报案!”

张淘金一下慌了,一个人,一条狗,要看住六个能站着的大小伙子,地上还有俩不能动的,这对他来说,比要他的命更难受。

他可是亲眼看到那个刘三愣子是多么的凶狠!连自己的同伙都忘死里砸!

张静摇摇头:“算了,不难为你了。”

他转头对中年人道:“这样吧,你,告诉你带来这几个人,一起去公社或者县里自首吧。

走的时候,别忘了,把躺在地上的那俩倒霉蛋也带上。

我认为,只要你们这样做了,或许公、安会对你们从轻处理。不然的话,你们这样大规模地盗窃国家能源,偷盗国家的财富,数量如果超过一定水平,价值巨大,那就麻烦了。

赶紧的,别犹豫了,根据我的观察,你们本来应该都是安分守己的社员,被人煽动和蛊惑这才来偷气的,只要不是惯犯,还是那句话,自首以后,回家当个好社员,安心过日子多好!”

那中年人急忙道:“是啊,是啊,我们都是老实巴交的社员啊,刘家的老小子,就是刘三愣子的小叔,叫刘东,是他撺掇我们来的,说是每个天然气包子如果卖出去,给我们每人五毛钱。这可是足足能顶十个鸡蛋钱呢。

所以,我们也就是贪图一点小便宜,这才跟着他来这里的。

还有,我跟你说实话吧,不仅是我们村,还有好几个村都有刘东那样的龟孙子专门组织人偷气。不过不是这个地方,而是沿线的其他地方。

像刘东这样的人,都是分好了地盘的,这里不允许别的村子来偷气,刘东他们也不去别人的地盘偷气,就是这样的。

我们都知道这里的巡线工不好惹,都不来,就是他说可以搞定这位巡线工的,我们才来看看,哪知道,他们会动手伤人呢?早知道这样,我们才不来呢。”

张静听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就是有组织的偷盗行为啊。

现在的事态已经发展到不是他能控制的局面了。本来以为,教训了几个小毛贼,就可以阻止他们偷气了,结果,问出来这么一个大问题!

起码在这个县里,这一段一条管线上的场站都面临这样的偷气问题。

这事必须向上级反应,同时告知当地的有关部门重视起来。

张静伸手拍拍中年人的肩膀:“你很好,我可以给你做保人,是你主动坦白了好多侦破线索的,你应该算是立功的表现。

这样吧,你先把你的人组织起来,一起去公社或者县里吧,如果你说的属实,说不定连他们也会没有大事情。

让你的人两个人抬着一个躺在地上的家伙,一起去吧。”

中年人脸上好看了许多,只要自己不进笆篱子,自己带来的社员们不会被抓进去,谁还管刘东那个鳖犊子和他的人死活!

等他们抬起刘三愣子和那个断了胳膊的家伙,张静对张继勋道:“你回去吧,你媳妇还不知道多担心你呢。有他们带路,你就别担心了。”

张继勋道:“你自己一个人行吗?”

张淘金不高兴了:“我不是人吗?这里还有一只大老虎呢!再说了,他们都不是坏人,我会害怕他们吗?”

那中年人急忙点头:“对,对,我们不是坏人,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啊。就是一个念头错了,现在知道了,以后再也不会干坏事了。

对了,老张啊,你怎么不留下一辆车啊,干嘛把所有车子的轱辘都卸下一个来?如果有辆车子,这俩死沉死沉的东西,就不用我们背着他们走路十几里地去县上了。”

张继勋哈哈大笑:“你们做了坏事,这是给你们一点教训,看你们下一次还敢不敢来当小偷了。走吧,别废话了。等你们洗清楚了自己,再来这里,把这些破车子拉走。”

张静点点头,这样也好。

不过,他始终没有询问这个中年人的名字,也没有问他们当中任何人的名字。这明显的就是不想过深地参与这件事里去。地方上的事情,还是交给地方上去办理才是正常的程序。

程序错了,一切都错了,这是谁教给他的?他快忘了,不过,他肯定是在念大学的那一年从一个教授那里听到的,数学教授,好像姓刘?叫刘子扬?

张继勋到底还是跟着大家一起去了公社。

出了这片青纱帐,就是附近的小陈村,中年人派了一个青年人朝着村里跑去。

张静看了中年人一眼,那人赶紧解释:“我让他去村里借一辆板车,不然,这俩家伙死沉死沉的,我们要是背着他们走,会把我们都累死。”

还没等大家走过村子,那青年人就拉着一辆板车跑过来了。

背着刘三愣子的那人,一个翻身,就把这个仍然昏迷的傻大个给丢进了车上。脑袋碰到车板子,砰然有声。很显然,这家伙的凶蛮平时一定非常遭人恨。

现在趁着他没有反抗的能力,还昏迷不醒的机会,稍微地报复一下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张静吓了一跳,这家伙已经脑震荡了,在医院不躺几天根本起不了床,这样再摔两次,那就不用起来了。

那个胳膊断了的家伙倒是清醒的,不过他紧闭着眼睛,张静看不出来他现在心里想的是什么。

张继勋拿着随身的手电筒,走在最前面,他领路,就不会出现意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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