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任公公的疑问，王枫点点头：“老任，其实这很简单，蛮地中间少了一道世家和豪族。”

见任公公不理解，王枫指着手里的茶杯说：“如果把茶杯比作世家和豪门的话，那么南方的财富除了一小部分以税赋的形势上缴帝国外，其他的财富全部都在这只茶杯里呢。南方的百姓只是获取了很少一部分，只够果腹的。另外还有一些条件稍微好一点的，但是这些人的底蕴太差了，只要稍微有些动荡，这部分人的财富就会缩水，最后变成赤贫。至于那些豪门世家除了必要的投入外，他们基本上是一毛不拔的。财富太集中了，无法流动起来。”

任公公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王爷，可是在咱们蛮地财富不是也很集中吗？你像王家村，差不多也是集中了天下的财富了吧。”

“不一样的。王家村的财富看似集中，实际上它应该是归属帝国的。只不过帝国并没有收取这部分，而这部分以各种形式流进社会了。王家村相当于替帝国把钱花了，你像各种工厂的投入，这都是巨资。投入工厂，就可以招收工人，工人做工就会有收入。工人有收入了，就可以改善生活。这样财富就流动起来了。我只是一个简单的例子。单说百姓这一块，他们手里有钱了，就会消费。当然，老百姓还是有存钱的习惯，但是在蛮地大多数百姓手里有粮食了，最基本的生活得到保障之后，他们就会想办法改善自己的生活条件了。同样道理，蛮地政府收取税赋之后，又把钱用在了民生和经济建设上。举个例子来说，从百姓手里收取军粮的钱是不是得政府出？蛮地修路的钱也得政府出吧，这样百姓除了种地，还可以有其他选择。这样的话，不单纯依靠种地，他们也有生计。除了高消费以为，百姓的基本生活消费都是比较低的，咱们蛮地的物价水平还是适中的。老百姓手里有钱，然后再新兴一些中产阶级，这样社会的活力就充足了。总之，财富并不聚堆，即使是有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但是他们可以花钱的方式也很多。比方说，刚开始兴起的马车，在帝都要很多钱，但是现在在蛮地基本已经普及了。以前人们出行的方式基本靠走，现在也都愿意也有钱可以乘坐马车了。”

王枫说的比价笼统，实际上要复杂很多，但是他用浅显的道理向任公公解释了财富流动的重要性。

“你刚刚说王家村汇集了天下财富不假，但是王家村并没有单纯地将那些钱财扣在手中不花，而是花在了人们没有意识到的地方了。就像这次我们攻打异族和沙蛮，这后勤保障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吧，再有大军的弹药补给，这难道不是钱吗？生产一发炮弹，那是一个产业链在动：首先得有矿石吧，矿石的开采需要人工。把矿石运到钢厂是不是需要人工，再把矿石变成钢铁，然后再送到兵工厂生产出来，每一道工序是不是都需要人工来完成？炼钢需要焦炭、需要电力等等，看似一颗小小的炮弹，里面牵扯的工序太多了。这些都需要钱来支撑。工人做工不种地，那粮食就得需要花钱购买，吃肉也得买。那肉从哪来？是不是得有人养鸡鸭鹅猪，才有这些肉类？”

任公公并不是一无所知，只是有些事情他不太了解。王枫举的例子很浅显，渐渐地，任公公的脸色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

“王爷，如果南方也学咱们蛮地你说能成功不？”任公公还是不死心，想继续询问这个王枫一直不愿意回答的问题。

“如果南方想一蹴而就，急于求成的话，那这件事就很难办。打个比方说，蛮地取消了农业税，但是南方的税赋实际上在农业方面征缴的也是很低的。豪门世家上报的土地都很少。能有一成就不错了。大头还在在普通百姓身上，加上商人的税赋。再有就是盐铁茶等税赋，这个是大头。在蛮地，我们限定了盐价、粮价，这个必须要保证百姓的基本生活需求。南方的百姓生活得比较难，就是因为这一点。我们收取的商业税，毕竟盐也好、粮食也好，这个是人们生活必需品。在于量大，因此还是有赚头的。只不过要细水长流。不过，你要是仔细算一下，其实利润也是惊人的。”

任公公点点头，不过他还是有些热切地看着王枫。

“之所以说南方不能急于求成，主要就是土地兼并太厉害了。这块的利益谁动谁完蛋，这一点陛下看得也很清楚。所以得慢慢来，你等着路都修好了，铁路也修到南方了，大量工厂也在南方遍地开花之后，这些手里有大量土地的豪门世家发现，单纯地以土地换取财富的速度慢下来，或者不挣钱了，他们就会慢慢将手里拥有的土地开始向外转手时，才是你刚才说的，南方也可以复制蛮地做法的开始。”

“可是，如果他们不转让土地怎么办？”任公公问道。

“土地都不挣钱了，也没有大量人工来耕种了，那样土地的价格就会慢慢降下来，到时国家就可以出台政策了，禁止土地撂荒为由，可以对土地拥有者颗以重税，超过一定时间的话，土地要收归国家所有，这样慢慢将土地都收归到国家手里之后，国家不再对外分封土地，然后将土地再分给百姓。然后施行类似蛮地的政策，应该就是水到渠成了。如果土地这个问题不解决，单纯地用行政手段，最后肯定会以失败告终。”

“这里还要提及一点，那就是帝国要重视商业发展。除了内陆，还要向外拓展商道。比方说，走出帝国，向帝国之外贩卖我们的产品。将我们的产品通过海船贩卖到其他国家去，为帝国聚集财富。这都是办法，只不过速度要稍微慢一些。再有要鼓励工商业，要学会让利给百姓。只有让百姓手里有钱了，国库才有可能装满，不能眼睛只盯着百姓手里的那点钱。”

王枫讲得很随意，不过里面透露出来的信息量却是非常大的。他也知道，任公公问的这些问题，有很多是替帝国皇帝问的。只是我，王枫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帝国皇帝不问自己，而是要转一手。另外，自从自己打下异族帝都之后，好像帝国皇帝就和自己产生了隔阂，而这个隔阂目前来看越来越大。否则也不会出现太子在沙蛮的情况。而王枫通过自己在帝都的情报网了解到的情况，并不十分明晰。有拯救者商会的问题，也有司马无疆等人问题，甚至还有来自军方的问题。

当初他在帝都生活的时候，王家村派人在帝都附近建造了水力发电站，而且皇帝陛下也有股份在里面。当初说得好好的，等王枫离开帝都之后，很多人都看上了这块生意。可是皇上对这些觊觎的人，连警告都没有。秦琰都曾经出面了，但是依旧抵挡不住那些贪婪的人。

这让王枫又气又无奈，当时因为他在忙着打仗，因此也就没顾及帝都这边的事情。现在包括原来的工程队，都已经开始收缩自己的生意了，目前主要就是维持。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王枫心里太清楚了，如果不是帝国皇帝的默许，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在老虎嘴里抢食？

有时候，他自己想想也觉得可笑，这些钱王枫实际上都用在了帝国，实际上慢慢都会变成帝国的税赋，但是眼皮子的浅的人，他也没有办法。

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下旨让王枫班师回朝，而对于有功将士的奖赏也没有下来。没有办法，王枫只能和张虎商量，先期按照各自上报的功劳进行奖赏。

对于这件事，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好像蛮地、异族以及沙蛮都不是帝国的领土一样。没人在乎这些领土，更没人在乎这些将士。惟一变化的就是，帝国在太子见识到了蛮地大军的厉害之后，在夺权失败后，将秦武军团调回帝都，充当禁卫军了。在帝都看来，这些都应该是帝国的，都应该是无偿的。按理说，哪怕是帝国其他地方的大军，都需要帝国花钱的，唯独蛮地，不但不给钱，还非常仗义地伸手白拿。这样的操作，也是让王枫大开眼界了。

哪怕帝都给各话，说蛮地发展势头好，需要支援一下帝国也行，什么话都没有，王枫一直怀疑，目前帝国的皇帝被要挟了，所以才会出此昏招。

现在信息不对称，王枫无法了解帝都那边的具体情况，因此他只能将精力都放在发展异族和沙蛮上，只有让自己强大起来，将来才好有话语权。现在吊诡的是，不但皇上行为诡异，就连大帅都没有信息往来了。

王枫估计，现在留在帝都的那部电台是不是真正掌握在陛下手里还两说。现在王枫缺少一个机会，一个能带兵向南的机会。

当初打完异族和沙蛮后，原本要继续沿着海岸线从西向东推进的，但是整个计划上报的帝都陛下那里就没有回音了。因此王枫只能停止继续进攻的计划。虽然他和众人强调的是，军中有人见不得蛮地大军立功无数，可实际上他无法获知帝都的确切消息才是真的。

就连任公公都无法从帝都皇帝那里获得有效信息，因此王枫知道，帝都方面出现问题了。

胖子曾经和他谈起过这个情况，希望能将他留在帝都的情报网启用，但是被王枫拒绝了。只要没有涉及到这些人留在帝都的家属的安全问题，目前王枫认为就宜静不宜动，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最好。

不过，王枫还是悄悄布下后手，除了让明棋秦武带着大军回帝都，并且还将一些帝都高层通敌的证据也带回去，他让李洪水抽调了两百狼王偷偷跟在秦武大军后面回了帝都。主要目的就是保护蛮地大军高层的家属的安全。必要时，可以什么都不要，把人接出来就行。而且这个计划，王枫连老村长都没有告诉。关键时刻，他会利用王家村到帝都的火车，然后再借用秦武的大军掩护。但是这些都是在最后时刻才能动用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