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万财又加了心病，他怕警察再进门，每天惶恐不安。

这几天他把二进院的窑炉都停了，把老伙计们打发回了家，本来敞着的大门，也让门卫的关了，热热闹闹的景象，寂静了下来。

蒋绪明几次都想去找郑家，可想想老爹的话又打消了念头，倒是老二还是按部就班的干着他该干的事！

老三坐不住了，他找到老大说：“咱不能看着爹受这窝囊气，郑家出这招就是让蒋家丢人！”

蒋绪明拳头攥得咯咯响，嘴里骂道：“我让郑家这帮王八蛋没好果子吃！”

骂完了起身后又坐了回去，就像刚吹起的皮球又蔫了，他挥挥手说：“现在不能，别让老爹雪上加霜。”

老三摇着头走了，他知道老大就是门后头玩大刀的人物，只说不练的假把式。

找到老二，他说要去踏平郑家，老二笑了，说：“你撒泡尿照照自己几斤几两！郑家和咱从明朝就斗，斗到现在了就你踏平他？”

“那咱就看着他们蹲咱头上拉屎！”老三气哼哼地说。

老二叹了口气说：“所以咱们要动脑子，现在他们巴不得咱去踩平他们郑家，懂不？”

“咱咋办？”

“动脑子靠智慧！”老二缓缓地说，似乎已经有了主意。

“俺听你的，你说咋办？”老三知道他二哥鬼点儿多，一定想出对付郑家的办法。

“再沉几天看看他们还有啥招，等我告诉你咋办。”

老三点了点头，问老二要了个亲手刻的瓶就走了。

蒋绪亮目送老三走了后，就驱车来到了老爹的蒋家宅院。看到老爹躺在摇椅上，明显地老了，本来还是花白的头发，已经全白了。

从进大门见了门卫后就没见到人，一派寂静萧条，蒋绪亮看到老爹还没有从这次突如其来的打击恢复过来。

他站在老爹的身边轻轻地喊：“爹，爹！”

蒋万财微微睁开了眼，看了看他问：“他们怎么说？”

蒋绪亮找了个小凳子坐到了老爹旁说：“就是我姑父记录了你和俺娘到厂拉东西的事，其中还有你威胁他的话。”

蒋万财点点头说：“这个臭老九还真有心计！”

“这二十多年了调查起来也很困难，我看您老还是放开心，咱该干嘛干嘛，你这一把子年纪了，还怕他啥！”

蒋万财点点头说：“我也是这么想的，明天我把老伙计们叫回来开炉！”

“这就对了，你稳住了蒋家上上下下就安定了！”蒋万财也这么想过，盗窃国家的资产最多判几年，可是故意杀人那就不一样了！

严格来说，他没有杀害妹妹两口子，可是那天晚上他去过他们家，而且又说了很多威胁的话，如果于世德把这些记录得很清楚他就有口难辩了！

说是放开心，谁摊上了谁知道，心里的这个疙瘩不时地在增长，特别他最怕就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去西坡妹妹家的景象就会缠绕着他，让他喘不上气来。

晚上他喝了酒，仗着酒胆来到了妹妹家，敲开门他就指着于世德骂开了，妹妹自然不高兴就问：“哥，世德那点得罪了你？”

他说：“我回厂里拿点东西他就是不让，还差点和我动了手！厂里已经进了工作组，公家的东西不拿白不拿！”

于世德从屋里出来了，他愤怒地说：“你还是厂领导就是这样霸占国家的财产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厂里弄走了啥东西，我都记得清清白白呢！”

自然这话触到了蒋万财的神经，他跳了过去就一拳打在了妹夫的脸上，不一会儿鼻子里就流出了血。

蒋万财还不让，跳着说：“你不乖乖地给我，你小心我杀了你！”

于世德捂着冒血的鼻子说：“明天我就交给警察！让你这披着人皮的狼显原型！”

亏得妹妹住的是离村稍远的地方，吵闹声没有惊动村里，妹妹听到他说不兆头的话硬是把他赶出了院子。

第二天的下午就听到了妹妹和妹夫的死讯，当时他听说后浑身出了一身冷汗，立刻赶了过去，法医初步判断是煤气中毒。

就是妹妹和妹夫出殡的这天，厂里宣布了破产，人心惶惶，就这样草草地办完了他们的后事。

厂没了，人们也没有心思提起这事了，二十多年过去了，警察又突然找了过来，蒋万财的心里乱了。

蒋绪亮安慰着老爹生怕他再出意外，为了混淆老爹，他故意说：“爹，这古法的技艺现在也就几个人了，我想拍个全流程的纪录片保存下来，你看行不？”

蒋万财听到要拍摄记录下这快要消失的老古法技艺，当然高兴，他说：“拍摄的人找了？”

蒋绪亮点了点头说：“我把拍摄电视剧的一帮人都弄来了，就等您老发话了！”

“那好，明天咱就在中院开炉！”蒋万财又恢复了往日的霸气。

他起身活动了一下腰肢，走到月台上打了一套太极拳后接过蒋绪亮端着的茶水，喝了一口说：“我身子轻松多了，我那帮老伙计们明天就让他们来上班吧，咱单个拍，把一套套他们的手艺都拍下来，为了子子孙孙留下这项文化遗产。”

蒋绪亮找到了对症下的药，能让老爷子重新振作起来，蒋家现有无人能扛得起这杆大旗，唯有老爹，他要倒下蒋家真就完了！

蒋绪亮费尽心机地想点子，能让老爷子振作，可一个星期下来没想出来，倒是老婆袁媛摇着头说：“你太笨，亏得女儿的基因随我！你看不出老爷子啥是他的命吗？”

“啥是？”

“古法琉璃制作，你找个拍摄组拍个纪录片把琉璃的工艺都记录下来，老爷子保准忘了那些破事！”

蒋绪亮一下子抱住老婆亲了一下说：“不愧为老中专生！”

蒋绪亮悄悄地去了趟省城，找到了省电视台的下属影视制作公司和总经理敲定了高标准的拍摄任务，又马不停蹄地找了老爹的那么老伙计们，谈好后这才来到蒋家老宅。

老婆的眼光真独，一味药就让老爹还了阳，蒋绪亮看着老爹恢复了过来，自然心里稍微安稳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