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陈冬青开着车终于来到了一座县城。
一路上,这是他经过最大的一个地方了。
大街上车水马龙,道路两旁商铺林立,人群熙熙攘攘,很是热闹。
两个人下车吃饭,为了避免麻烦,车子就停在门口,小鹤留在了车里,不过陈冬青特意选了一个坐在窗口的位置,随时可以盯着车子。
经过了昨天的事情,他现在干什么都倍加小心。
连续对付了几天,陈冬青这次点了好几个菜,有鱼有肉的,黄博吃的满脸淌汗,开开心心,一边吃着,一边也不断往外打量。
他倒不是看小鹤,而是看崔老大跟上来没有。
今天上午崔老大答应了他,继续行动,但估计崔老大是被打怕了,这次严厉地告诉黄博,从现在开始他不露面,但他会一直悄悄跟在后面,什么时候黄博抓到了小鹤,再联系他。
所以,黄博就想看看,崔老大到底跟上来没有。
见他一个劲的往外看,陈冬青也有点感动,心想这哥们跟自己陌路相逢,一路上对自己照应的真不错,而且对小鹤也很上心,这一路多亏他了。
想到这里,陈冬青不断地给他夹菜,黄博和他边吃边聊,不知不觉就谈到了自己的前妻身上。
说起这个话题,黄博就有点开始伤感起来,跟店老板要了一瓶啤酒,陈冬青也不能喝,于是他就自己喝了起来。
两杯酒下肚,黄博便对陈冬青说,其实他四年前就结婚了,对象是十里八村都有名的漂亮妹子,他当年在家里搞养殖,挣了不少钱,人家妹子也是看上他勤劳能干,才同意嫁给他。
要不然,就他这副长相,想娶媳妇都难。
结婚后开始的两年还好,两口子一起起早贪黑,可随着时间的流逝,黄博兜里的钱越来越多,就开始有些不三不四的人找他出去玩。
起初是喝酒唱歌,蹦迪泡吧,再然后就是打牌,本来村里人闲暇时打打牌也是正常的,玩一个晚上输赢都不超过二百块钱。
可那些人有意引黄博上套,慢慢的不断加高筹码,牌玩的越来越大,黄博也是慢慢的陷了进去。
赌博这玩意,有小就有大,而且还上瘾,不到一年的时间,黄博就把大半家底都输光了,最后和老婆大吵一架后,不惜把养殖场都押了上去,想要一次性翻盘回本。
结果可想而知,黄博非但没能翻盘回本,养殖场也输了,老婆心灰意冷,直接收拾行李就跟他拜拜了。
虽说没办离婚证,但老婆一走就是一年,至今下落不明,渺无音讯,也不知道现在跟谁过日子了。
黄博越说越伤心,一瓶啤酒下肚还没够,又接连喝了两瓶。
陈冬青非常理解他的心情,也好言安慰,让他这次回家后,一定要戒掉赌瘾,好好干,争取早日翻身,把老婆找回来。
黄博叹口气说:“兄弟,实不相瞒,我这次出来,本来就是有个想法,想要找到我老婆,带她回去,我……”
他说着打了个酒嗝,继续道:“我这人没什么大本事,但是以后继续搞养殖还是可以的,我给你讲,兄弟,以前我养的东西可多,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啥都有,可惜……都他娘的输给别人了。”
陈冬青笑着说:“难怪,我说你咋对小鹤这么上心,以前你也养过鸟吧?”
黄博连连点头:“养过养过,鸡鸭鹅就不说了,什么鹌鹑啊,鸽子啊,山鸡啊,我都养过。”
陈冬青说:“那还真是可惜了,不过你有养殖经验,以后一定会东山再起,但是黄哥,赌这个东西咱们是说啥也不能再碰了。”
黄博叹口气:“我也不想碰了,发自肺腑的,等我把赌债还上,以后再赌的话,我就是王八!”
他一不留神把心里话说了出来,陈冬青纳闷道:“咋,你还有赌债?欠了人家多少?”
黄博舌头打了结:“呃……也没多少,三万两万的,这次出去打工,我本来就是想赚钱还债的,没想到,两手空空回来了。”
陈冬青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别急,咱们还年轻,赚钱的机会多得是,两三万的外债也不多,就算是在家种地,一年也还上了,你不用犯愁,一定都会好起来的。”
“是……是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黄博苦笑着,端起酒杯,把里面剩下的半杯酒一口气灌进了肚子里。
他抹了抹嘴,又往窗外看了一眼,睁着有点朦胧的醉眼,对陈冬青说:“兄弟,你是个好人,连对一个鸟你都这么有情有义,不远千里给人送家去。说实在的,我不如你,我对不起你,我不是人……”
他明显有点喝多了,陈冬青也没在意他说的话,笑道:“你可别这么说,其实我也是闲的,顺便还能旅游,而且我这一路上收获也不少,还有你帮我,我也挺开心的。”
黄博摇了摇头,又说道:“我问你,兄弟,假如说……我是说假如,我就打个比方哈……假如咱俩换换,你欠了人家几万块钱的赌债,然后突然有个机会,让你一次性都能还清,但是前提是需要做一件违背良心的事,你干不干?”
这个问题有点尖锐,陈冬青歪着头想了想,说:“说实话哈,人这一辈子,偶尔违背一次良心,倒也不算啥。谁都不可能没做过违心的事,谁也不可能对得起所有人,哪怕是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有时候,你自己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就已经伤害了人家。不过,要是违法的事,我肯定不干。”
“要说违法……倒也不一定违法。”
对于偷走小鹤卖掉这件事,其实打心里黄博就没当成是违法犯罪。
因为那个小鹤并不是陈冬青的私人财产,他只不过是半路捡来的,而且丹顶鹤是国家保护动物,人家属于国家,只要不是私人养殖的,就不算任何一个人的财产。
所以,黄博偷小鹤这件事就构不成犯罪,至于再把小鹤卖给鸟贩子,那就是崔老大的事了,跟他也没啥关系。
一直以来,黄博都是用这种借口来为自己的行为开脱的。
陈冬青没有听出他话里的含义,拍拍他说:“行了,你也别胡思乱想了,但是你一定要记住,不管再穷,再难,违法的事情不能做,其他的,你就自己把握尺度吧。但既然你问我,我就给你个答案,我觉得人生在世,第一不能违背法律法规,第二不能违背道德良心,这是我做人的底线。行了,咱们该上路了,你有点喝多了,待会直接睡一觉吧……”
陈冬青说着,就拉着黄博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要往门外走去。
却在这时,桌子旁边悄悄伸过来一只小手,拉住了陈冬青的衣襟。
“叔叔,你们剩下的饭,能给我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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