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小仙雀宝岛藏奇巧

自从带上父亲蓝念远走上寻桥之路,这一路,蓝卯觉得自己睡得很不好。

虽然这深谷畲乡是他的出生之地,但这里的一切,对他来说太陌生了!就如同蓝念远之于乔木,虽然蓝念远是自己的身生父亲,但是,在他身上,根本找不到乔爸爸所给予自己那种真实又无私的父爱。而这些日子在崇山峻岭间的沿途所遇,更是让自己叹为奇观。

如果不是亲身所历,蓝卯根本想象不出人世间还有与大洋彼岸车水马龙、摩天高楼的现代社会有着天壤之别的一个尘外之地!

这一路,鸟声云雾、烟霞缭绕;壑深谷静,松涛阵阵;古道石阶,乌亮如墨;奇花异草,空谷冷香。

一路行来,如果不是看见几户散落在山岭的山里人家那些屋顶袅袅的炊烟,蓝卯不断地和妹妹乔巧相互证实:这里是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的故乡。妹妹打趣道:“我们的故乡才有神仙,西方童话里才有精灵呢哈哈哈!”

当然,这一路寄宿在云岭人家,让习惯了在凶险的生意场摸爬滚打、在法律和黑道的夹缝里求生的蓝卯惊讶不已,他惊讶于在故土的山乡,会有如此温暖的人情,感人的信任。

当他们一行人在夜晚投宿山里人家时,之前完全陌生的山农便热情笑迎,以盆火热茶、好酒好肉招待,一众人就像老朋友似地地围炉畅叙,听山农讲山中岁月。柴扉外,有连绵的山峰、迤逦的农田、潺潺的小溪、充满畲族风情的农舍……难道,这就是母亲生前时常提起的“山中桃源”?蓝卯忽然觉得自己非常非常需要彻底逃离聒噪的城市,非常非常需要一块静谧的人间净土,永世不再回去!可是,一想海外起身处险境的乔爸爸,蓝卯就如坐针毡。

心事重重的蓝卯几乎夜夜不能安睡。昨夜,他又是一夜多梦。

恍惚中,他梦见了两只精灵般的小喜鹊,一只长尾、一只短尾,一早就在他的窗外叽叽喳喳唱歌。蓝卯不耐烦要起身哄它俩走,刚到窗下,听得那俩小喜鹊张口说话:“长哥哥,你尾巴长,飞得这么快,我都快撵不上你,差点要掉海峡里淹死呢!”

另一只喜鹊说:“短妹妹,你还说我,哥哥我叼着千足大仙给我的白露悬鱼飞这么远的路,快要累死,你也不帮帮我!幸好咱俩都安全飞到宝岛,把白露悬鱼妥妥地安放好了!”

短尾巴喜鹊听了开心地拍了拍翅膀:“对对,长哥哥,你真有本事,能认出蓝念远大师傅就是千足大仙。”

长尾巴喜鹊昂起胸脯:“你现在才知道你哥的厉害呀!哥哥我还知道那白露悬鱼上刻着筑桥的第一条密码呢!”

短尾巴喜鹊有点不屑:“你知道又怎样,你又不认识字!”

长尾巴喜鹊:“呃、这个……我不认识字啥关系啊,咱俩替千足大仙把宝贝藏好就行,将来自有高人破解造桥密码!来来,妹妹,不要偷懒,咱俩好好锻炼身体,接下来还有伟大艰巨而光荣的任务呢!身体练好,飞越宝岛海峡就轻松了!”

短尾巴喜鹊连连点头:“哥,你说得咋这么有道理!一想到咱俩还能这么有用,好激动,激动得我灵感都来了!哦哦哦,来了,我要唱歌了,哥哥听好啦!”

小喜鹊会说话!让站在窗下的蓝卯瞠目结舌。他正想叫唤这一对神奇的小喜鹊,听听他们刚才一番话里,到底藏着怎样的一个大秘密!

蓝卯一扬手想张嘴,只听得短尾巴喜鹊站在树梢摇头摆尾地唱了起来:

“旧时歌,眼前景,如梦如幻空世情。筱村岭,泗溪岭,小岭便道众路亭。廊桥旧、廊桥新,难找奇桥焚焦心。密有码,码有印,海峡两岸能相应……”

“哎哎、哎哎,小喜鹊,小喜鹊!”蓝卯激动得大声叫唤,不想这一叫,把自己叫醒了,原来是大梦一场!

蓝卯懊恼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愣了好一会而,翻身坐了起来。在床沿坐了好一会儿,正想起身,忽然听得窗外叽叽喳喳一阵喜鹊的鸣叫声。蓝卯连鞋子也来不及穿,从床上蹦下来直奔窗前,只见两只小喜鹊在窗外的枝头欢叫跳跃,一只长尾巴、另一只短尾巴!

“哦,MY GOD!”蓝卯的心通通通跳得厉害,他不顾一切朝它们呼唤着:“长哥哥、短妹妹!快说快说!什么悬鱼、什么宝岛?短妹妹、长哥哥!快说、快说啊!”

但是,任凭蓝卯如何叫唤,那两只喜鹊愣头愣脑地停在在树枝上,没有任何反应,与平常见到的喜鹊毫无二致!蓝卯着急地向它俩扬手,再一次急切地呼唤它们,但是,只见它们被自己惊扰到了,慌张地张开翅膀,追云而去……

蓝卯颓然地一下子坐回到床前,重重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唉,哪来的悬鱼、哪来的海峡宝岛,刚才不过就是一个梦呀!可是,那可是真真切切的两只小喜鹊,一只长尾巴、一只短尾巴啊!”

正思忖着得不出一个头绪来,屋外只听得蓝念远吵吵嚷嚷:“不地道、不地道!阿婷,他们做的仙草鸭不地道!骗人的,骗人!”

蓝卯起身推门出来,只见堂前檐下,蓝婷匆匆而来,哄着蓝念远说:“蓝伯,不着急啊,我这就给您准备地道的仙草鸭!等下就好哦!”

紧跟着蓝婷身后,乔巧端着一个不大的簸箩,里面放着几块黄灿灿的生姜,生姜旁边是一大把青翠欲滴的山草叶子。

蓝卯很奇怪,问乔巧:“嗨,你知道这些草叫什么?能吃的?”

乔巧说:“我从婷姐姐那里学到了,这叫‘木大青’,和鸭子一起炖,那鸭子就变成‘神仙鸭子’,说是对身体很好的哦!”

没多久,当一大罐“神仙鸭子”放在餐桌上的时候,蓝卯看见自己的父亲蓝念远就像一个孩子得到久违的巧克力、冰激凌那样激动,甚至直接动手,掰了一条大鸭腿就往嘴里塞!

蓝婷赶紧舀了一大勺鸭汤,递到蓝念远前面:“蓝伯,不着急吃鸭肉,来,先喝汤,败火又大补呢!”

眼看着父亲乖乖放下鸭腿先喝汤,蓝卯却迟迟不敢动手舀汤,因为那被叫做‘神仙鸭子’的汤黑乎乎的。他看了看妹妹乔巧,乔巧回头笑了:“哥哥,你忘了妈妈以前给我们讲的畲乡人爱喝的山草药汤么?”

蓝卯想起来了:母亲常说安泰畲乡虽地处山区,但是离东海又不远,常年多雨,湿气很大,又容易上火,于是,山间的各种祛湿、败火的草药和鸡鸭野兔炖着吃,便成了最有效的药膳。母亲一遍又一遍地怀念“神仙鸭子”,但是,苦于在大洋彼岸,不可能找到中国畲乡的那些山间“神仙草”,母亲一直抱憾在心。今天,终于有机会替母亲尝到了,蓝卯鼓足勇气舀了一大勺,想不到,一口下去,他觉得那美味,简直好得要升天了!

“哇哦,婷,你是厨神吗?怎么做出这样的美味来?”

蓝婷淡淡一笑:“没啥神奇,只不过用大青叶炖鸭子的时候,再加上本地黄姜,当然,最重要的就是不用一滴水,拿曲胜家的曲种酿出来的乌衣红曲酒当水炖鸭子,然后,然后就是这种味道了!”

蓝卯一边喝,一边“哇哦哇哦”地叫着,曲胜仰起头说:“瞧瞧,还是我家的曲种厉害吧!”

蓝榫一直没有说话,用心品尝这不一般的鸭汤:既无腥气也无燥气,浓浓的红曲酒的香气中,渗透着淡淡的山草药气,这味道,确实妙不可言!

神奇的“神仙鸭子”的草药红曲酒汤,就像魔幻 药一般,当它们进入不胜酒力的蓝卯的身体内,没有多久,蓝卯又一头栽进了梦乡!梦中,那两只小喜鹊又不唤自来,在他的窗前叽叽喳喳:“秋分到,秋分到,秋分来到秋分桥!小喜鹊,梳羽毛,再送奇巧到宝岛……”

梦中的蓝卯,努力想睁开眼,抓住这一对长短尾的小喜鹊问个究竟,可是,不管他如何努力,也醒不过来。他不知道,这一觉醒来后,已是中国农历的秋分,崇山深处,那座“秋分桥”已经在远处等着他们,当然,另一枚悬鱼也在“秋分桥”上神秘地等候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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