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福远趴在桌上写着报告，主任一个电话把他叫了去。对着他左瞅瞅右看看，把他看得直冒汗。

主任怎么也没想到，他的部下里竟然藏着条龙，没有半点的风声，竟然在常委会上任命，乖乖，真是鲁西的黄牛——太是牛了！

虽然说是去企业，可这颜山电机厂现在还是响当当的地市级企业，曾经因经营不善到了破产的边沿，可这几年又逐步恢复了起来。

主任问：“你和乔书记啥关系？”

他茫然地望着主任，不知咋回答。

说不认识，主任肯定不信！说认识，要真见了乔书记人家不认识咱，那可出笑话了！

左右为难。

主任摆了摆手说：“不说也罢，以后可别忘了娘家人！”

他鼓起了勇气说：“主任，我没犯错误啊。”

主任笑了，他说：“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

他怯生生的问：“主任我糊涂啥？”

“你高升了你不知道？”

“高升，上，上哪……高升？”

“得，看来真不知道，告诉你，区里的常委会上任命了你颜山电机厂的副总。”

白福远这才知道，他竟然在会上让大书记任命了？

搜肠刮肚，翻了祖宗八代，也没有什么亲戚朋友和区里新来的一把手沾亲带故。

在同事们的强烈要求下请客，无法，硬着头皮把自己的私房钱拿了出来，老婆祝秀玲也不会知道这笔钱。

喝完了，酒醉熏熏地回到家，老婆正坐在沙发上等他，看他晃悠悠的进了门，问：“喝酒了？众人恭维的滋味好不？”

“你知道我高升了？”

祝秀玲走过去在他腮上印了个红章说：“我拿红章换的！”

“啥？你……你说清楚！”他的酒有点醒了，他冷冷地瞪着老婆。

祝秀玲哼了声说：“那天乔书记到俺公司做报告，厂里让我们做狂热的粉迷，在中午食堂吃饭时，我们老板说，你在经委上班，是区里的人！”

祝秀玲叙述了整个过程，白福远也慢慢地平静了下来，他不解的问：“你老板咋知道我？”

“我档案里有你的情况。”

祝秀玲坐到白福远身旁，叹了口气说：“老板叫了我去，非常庄严地说，都是他托乔书记培养你的，唯一条件是，让你每天向他汇报颜山电机高层的情况，你同意不？”

白福远明白这生米做成了熟饭的滋味，还啥同意不同意，点了点头。

祝秀玲说：“我们老板今晚要见你。”

“在那？”

“仙女山大别墅。”

现在，颜山市的人没一个不知道仙女山的，他既是著名风景区又是高档小区集中的地方，是有钱人住的地方。

白福远到了大别墅，有人就把他带到了别墅左侧的一处小院子。

鲁浩的确生气了，咱不按照组织原则来？最起码也得和厂里打个招呼吧！

据说乔同木连大哥贵姓都不知道，就直接照着从口袋拿出的小纸条念的名字。

宁川更是气得来回走动，倒是项露没有反应，过了一会儿，项露眨巴着眼睛说：“生啥子气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要我看也是好事，不比两眼一抹黑强？最起码能从这小子身上看到点啥！”

鲁浩点点头说：“有理，冷静地想想，区里的领导对咱不放心也正常，按插人也是何情何理的，咱们现在的卧薪尝胆就是为了企业以后的强大！日后大家自然知道咱们的心！坦诚相对，有啥怕的。”

宁川也冷静了下来，他坐到沙发上说：“那就欢迎新成员！”

白福远是他的主任送来的，把他领到宁川的办公室，打了个招呼就匆忙走了。

白福远怯生生地站着，不知如何是好，宁川打量了白福远一会儿说：“坐吧，等会人员到齐了，我带你去，为你开了欢迎会。”

白福远嗯了一声，轻轻地坐到沙发上，身子前倾，屁股也就坐上了三分之一，一脸的怯懦。

“家是那里？”宁川看他这样子有点可怜他。

“山里，出里，桃花峪。”本来不结巴，可说出的话已经不成块了。

“我去过，你认识崔胜利不？”宁川听到他是桃花峪，心里倒是安稳了。

“俺，俺叫他大爷爷，他资助俺上了大学。”白福远听到宁书记把他老村长的名子说了出来，紧张的情绪有所缓解。

“是呀，懂得感恩才行，崔老前辈就是颜山电机厂的退休工人，前几年厂里困难集资，他硬是把自己攒的一袋子分钱捐给了厂里。”

白福远的眼眶有些红了，情绪放松了，他说：“崔爷爷是市民又是退休工人，有钱有细粮，我们村每家每户都得到过他的帮助！我是村里第一个考出来的大学生，我的每年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是他出的，对了，你去俺村见过要糖的老人不？”

宁川点了点头表示见过。白福远说：“那就是我爹。”

宁川站了起来，走到他跟前说：“做个感恩的人吧，对的起农民儿子这个称呼。”两人又扯到了那里的山山水水，谈得很融洽，白福远的恐惧紧张都在宁川的谈笑里消失了。

欢迎会安排得既热情又庄重，但大家对白福远都有些疏远，因为都知道他是乔同木安排的人！不过，大家不知道的是，他是上官雄的触角。

上官雄走的这步棋非常隐避，目的就是窥视颜山电机厂的内部消息，为他侵吞做准备。对白福远这个人他做过详细的调查，懦弱胆小，只要稍加威胁，他就会乖乖听你的，邀请乔同木也是他为全盘棋局其中的一步，到现在步步都按照他的意图来走。

小兵己过河，大戏就要拉开。

上官雄像一头虎视眈眈的狮子，贪婪地盯着猎物，唯一不同一往的是，他冷静平常了许多，按照他的话说，就是水到渠成。

他哪知道，对头余自德看出了他这盘棋，竟然玩了一手从没玩过的走法。

这天，余自德自己亲自登门拜访鲁浩来了！

德式洋楼淹没在了巨大法桐的枝杆里，茂密的法桐叶透下了碎金般的阳光，余自德下了车，望了二楼的窗户一眼，嘴角边挤出了一丝笑意，腿脚利索地迈开了步子向二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