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辉把宁川叫到区里，劈头盖脸地数落了一顿，严厉地告诫宁川，组织部门对他不积极支持改制有意见，并责令他做出深刻检查！

宁川一句话都没话，挨完了批评教育就回厂了，厂门口碰上了桑傀，他正在布置保卫处的人加岗。

“咋了？”宁川看着一脸严肃的桑傀问。

“听小道消息说，厂里原来开除的人要来闹事！”桑傀悄悄地说。

宁川笑了，他说：“有理由才来讨个说法，他们认为有理由，就让他们进，何必这样严阵以待呢！”

宁川最不赞成弄得如临大敌的样子，这是工厂。

“撤了吧，小道消息不可信。”宁川告诉桑傀，把人还是用到该保卫的地方。

鲁浩听到宁川说桑傀加岗的事，笑了，他对桑傀这种做法自然有看法，就像上次党记心潜到工艺所去纂改图纸，工艺所的保安竟然没有发现，晚上值班就像在自己家一样，吃喝睡！

像这种不负责任的保卫人员就得该下岗的下岗，该开除的开除！

宁川把挨训的事说了一遍，鲁浩说：“你如果不挨训，我倒是感觉奇怪了，这证明方辉还是信任你的。”

宁川也知道上官雄一定告诉了方辉他的态度，如果他像听话的小奶羊，恐怕那才是让他们不放心的。

鲁浩说：“我们并不是反对改制，是担心有人打着改制的旗号中饱私囊。”

“是啊，现在有些人就是打着改革的旗号敛财，甚至到了赤裸裸的地步！我相信他们长久不了！”

鲁浩很同情宁川，这些年风风雨雨的走过来，到头来硬是逼着破产甩包袱，亏得老书记鲁博大无畏的站了出来，挽救了一万名职工涌向社会，企业刚刚有了起色，又要他们改制！就是不让企业喘喘气，不让根据大多数工人的心愿去劳动、生活。

鲁浩也陷入在一种悲壮中，他舍弃了家庭，舍弃了中产阶级的生活，为了实现父辈的崇高理想回来了，如果他是为了钱、为了舒适得日子，他何必回来，本来他一切都有！

宁川和鲁浩、项露他们，不得不说都是忠诚的理想主义者，他们的骨子里都有为民谋幸福的理念。

父辈们辛辛苦苦，流血流汗积累起来的资产，拱手让出，颜山电机厂的祖孙三代能干吗？！

三人正在绞尽脑汁地想点子应对下一波的改制浪潮时，市信访局的电话打来了，说是颜山电机上的工人来上访，让厂里派人来协助处理。

宁川苦笑了，他叹着气说：“多事之秋啊，咋没听说有人去市里上访呢！”

三人也没有猜到去市里的这帮人是为了啥？不过既然来了电话，自然宁川就去协助了。

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一看，宁川在心里差点要哭出来，上访人：耿大胆、郇劳领头，只有十几个人，郇劳这个称的上大知识分子的手里拿着请愿书，要求市里坚决制止不怀好意的改制，让工人当家做主！

宁川忙搀扶着站在那里不知多长时间的郇老和耿老，让他们先坐到台阶上。

他对市信访维持秩序的两个保安说：“你们可能不知道他们是谁，但你们可知道，共和国的第一辆汽车就有他设计的！”宁川指着瘦弱的郇老说。

然后他又指着耿老说：“他是为共和国的诞生流过血的老人，他是战斗英雄耿长河！”

宁川眼里湿润了，他望了一眼来上访的十几个人，知道他们这次是偷偷的来的，就是不想给厂里添乱。

“啥也别说了，我代表厂里给大家躹躬！”说着躹了三躬又说，“把请愿书给我，我去！”

宁川把郇老的手里接过了请愿书，进了市委。

颜山电机厂的改制在市委的干涉下暂停了，鲁浩知道这是暂时的，他们的贪婪不会让他们停下脚步，而且有可能会更张狂地反扑。

鲁浩召开了办公会议，他在会上宣布了决定：“目前我们有喘口气的机会，但是不管怎么说，外卖打铁的必须自身硬！咱们把技术工艺再上一个台阶，把产品上升到高附加值上，全部淘汰普通产品，扩大领域，成立集团！”

鲁浩的话落地有声，听者热血沸腾。会议开了两天，对一个工业园、八个分厂以及科研所重新划分定位。

工业园定位：国防、火箭、卫星、轮船、潜艇等有关国计民生的产业。

一分厂定位：水利发电机和汽车电机的两大产业。

二分厂定位：冰箱、冰柜空调、洗衣机电机白色产业。

三分厂定位：家用电器微电机产业。

四分厂定位：摩托车电机产业。

……

八个分厂一个工业园一个科研所全部根据科学的方法进行了优化。但是产业技术工人明显出现了断层，怎么办？

宁川说：“咱们不是还有技校嘛！在省电视台打广告，招生，保吃保住保就业！”

鲁浩一听笑了，这先机抢到了，就不愁后续无人了！

刘长然不高兴了，说：“咋没了我们的事，我们成弃子了？”鲁浩哈哈一笑扬了扬手说：“你别急，第三天的会全是你的，我先透露一下，你的农科公司真的要独立出去，自负盈亏，你敢不？”

刘长然笑了：“我早就自我断了奶。”

说完又讨好地对鲁浩说：“鲁总能不能把优化下来的人补充到我们农科公司？”

是有一批年龄稍大的人不适合在岗位上，本来他想让优化下来的人做包装工作，看来连后续的工作都可以甩给刘长然了，让产业就是产业，集中精力在产品的技术更新換代和提高产品质量上。这自然是明天的主题。

三天后又开了中层以上的干部会议，一个星期后又召开了班组长以上会议，层层展开了讨论和落实。

一个月下来，各分厂的工作基本上到了位。宁川说：“这才叫改制呢！内功练好了咱怕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