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节 打工去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但是不管怎么说,情况已经这样了。可谁又愿意这样呢?不管怎么说,一切都总归是要过去的,人嘛,总是要向前看的,哪能受一点挫折就一蹶不振呢?不过在我看来,大海他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田英俊是相信田大海的,以自己对他的了解,他相信大海在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沉寂以后,会重新振作起来,他也不会在乎别人看他的目光怎么样,只要他决定要做的事,就肯定会做得有声有色,让别人对他刮目相看。

这段时间他突然淡出人们的视线,估计是在调整自己的状态,又或者真的是去找他的某个朋友给他出谋划策了。

“你我对大海的印象还停留在以前,这么多年过去了,经过了那么多的磨难以后,谁又知道他变了没有呢?有时候一个人要想养成一个好的习惯,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可真要是变坏的话,说不定只需要一朝一夕的时间。当然,我的意思并不是说田大海会变坏,但是我总觉得,这么多年以后,他从当初的那个被众人所羡慕与追捧的形象一下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换了谁都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

两人正说着的时候,汪秋菊忙完了厨房里的活,走了出来:“田老板,这么晚了你不回家陪着你的美人讲睡前故事,却和我老公在这儿聊什么呢?”

田小军笑了起来:“不好意思,耽误了你们的好事。我看他一个人干活,就和他随便聊几句了。时间也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去了,明天事情还多着呢。”

看着田小军匆匆离去的背影,汪秋菊皱了皱眉头说:“我发觉他这个人自从当了一点官儿以后,就再也难得用正眼看人了,你们还是从小一块长大的,有没有发觉他的变化很大?”

“其实他从小就是那个个性,一是不服输,二是有点自私,三嘛,就是轻易看不起比他差的人,但谁要是比他好了,他又觉得人家的本事历来就不如他,突然之间比他好,肯定也是踩了狗屎运。”

“难怪你爸经常告诉你说,像他那样的人只能是泛泛之交,而像田大海那样的人,却希望你们做永远的朋友。”

田英俊淡淡地笑了一下:“任何事都不是绝对的,而任何人也都不是一成不变的。就像刚才他说的那样,以前的大海是不屈不饶的,经过了这么多年的挫折以后,谁又知道他发生了一些什么样的变化呢?生理上他变老了,心理上呢,毕竟有创伤,就算是好了,那也是一个伤疤,又怎么能够好的那样彻底呢?”

两口子唏嘘长叹了一阵,收拾好东西回屋休息了。

村子里那几天静悄悄的,没有几个人知道田小军在进行什么样的策划,那十来个在家里的老男人,原本想等着大春作物收割了,把经济作物种下去以后,再跟着田小军一起出去,到工地上挣钱的。

可是田小军告诉他们说,他同学的工地工期太紧,如果他们不去挣这一二十天的钱,肯定人家就会找别的地方的人去干。

众人一听,如果满满地干二十天的话,挣个四五千块钱还是不成问题的,比起地里的那点庄稼,收起来也卖不了多少钱,自然也就心动了。

第三天一早,趁田志和不在家的时候,田小军带着村里最后一批精壮劳力出门打工挣现钱去了。

而这一切,田大嫂子自然是不知道的,她还一直以为,田小军如果真的带人出去干活的话,就一定会去叫自己的老公。

由于田大嫂子一天到晚忙着自己的活,就没有停下来休息的时间,更少有和村人东家长西家短地聊天,所以她对村子里的一些事知道得太少。

这会子她顶着日头来到田小军家,一来是打听田小军什么时候出门,二来也是想和代易书说一些心里话,她有一肚子的关于自己儿子的事想迫切地找人倾诉,三来也是想把自己这一段时间听到的看到的关于村里人的某些不同于平常的举动说一说。

田大嫂子沿着大路向村头的代易书家走去,路过田金来老板的小茶馆时,听到里边的吆喝声,她摇了摇头。

这大热的天,在那低矮的房子里,那么多人聚在一起,即便是有风扇呼呼地吹着,连空气都是热的,那些人还真是坐得住。

田大嫂子除了偶尔到茶馆里听别人吹吹牛外,她一般情况下都不会进茶馆的。即便是进去了,她也只是站在旁边看一看,看别人打牌,听别人聊天,多数情况下她连老板的凳子都不会坐,更别说喝茶了。

当然了,只要是进了茶馆的人,都是有板凳坐的,但是田大嫂子觉得,自己没有照顾老板的生意,也不好意思做人家的板凳。站在旁边看看热闹,吹吹风扇也就罢了,何必要占着茅坑不拉屎,空惹人家老板不高兴呢?

茶馆里边的人都玩的很高兴,公路上有谁路过,他们根本就不会去关心,即便是坐在茶馆外屋檐下的那些人,都只顾着摆自己的龙门阵,也少有人会去注意田大嫂子匆匆地从路上走过。

可真要是换了一个大富大贵的人,按着汽车喇叭从路上路过,探出脑袋往这茶馆里看一眼,立刻就会引起众人的注意。

不过田大嫂子也许这大半辈子都享受不到那种待遇了。

不知道当田大嫂子听说田小军已经出门了,她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当她轻轻地推开代易书家院门,看到她正在洗衣机前洗着衣服,她赶紧笑着叫道:“易书,在洗衣服呀。”

代易书回头一见是田大嫂子,忙丢下手里的活,找来板凳:“田大嫂子呀,快来坐会儿,我正愁没人和我说话呢。”

田大嫂子向屋里瞟了一眼:“你老公呢?不在家么?”

代易书笑着:“昨天一早就出门了。”

田大嫂子一惊:“什么?出门了干活么?”

代易书点头:“是呀,他同学的工地,已经给他打了几次电话了。”

田大嫂子有些生气:“他不是答应要带我们全生出门的嘛。怎么也不说一声就走了?”

代易书赶紧说:“大嫂,你先别急,现在的年头,活路好做,钱不一定好拿。再说了,你们家那么多地,要是大哥也出门干活了,那不得累死你呀!”

田大嫂子是真着急了:“可是,我家田云波这一开学就得几千学费,我就等着他出门挣点钱呢!”

代易书连忙给他解释说:“其实田小军临出门的时候,本来要来叫大哥的,是我拦住了他,我说要是工地上的钱好拿,再打电话回来,让大哥去工地也不迟。你说呢?你也知道,他同学也是个二手老板,从别人手里拿钱,虽然工钱说是给得高,但要拿到手才是正理呢。拿不到手,说再多也是白搭,而且你们也忙着挣钱,万一去把活干了,几个月都拿不到钱,那可怎么是好?”

田大嫂子皱着眉头想了想,很明显能看出她的胸脯起伏很大,她心里正在气自己的老公不争气,也在气田小军说话不算话。

代易书见把田大嫂子气成这样,忙说:“大嫂,如果工地上真的挣不了钱,我们大家帮你想法,总不能让田云波不去上大学吧?到时你来找我就是了。”

田大嫂子一听这话,她也不好意思再生田小军的气了,赶紧挂笑在脸上:“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也不知道如何感激你呢!”

代易书见她气也消了不少,这才放下了一点心,可心里还是有点梗,你们田全生脾气那么怪,谁敢轻易叫他到工地去呢,万一惹得麻烦,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事儿。

但是她嘴里得把话说得漂亮一些:“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有困难是应该互相帮助的,何况田云波是有出息的孩子,将来不定我们还有求着他的时候呢!”

田大嫂子苦笑着说:“大家对田云波的好,我们时刻记着的,只有田云波一毕业,找到了好工作,首先要感谢的就是你代阿姨!”

代易书一脸满不在乎地笑着说:“快别说这些,大家都乡里乡亲的,我们不帮你,谁帮你呀!”

田大嫂子忽然觉得眼睛涩涩的,她赶紧埋头在手臂上擦着眼泪,她是一个懂得感恩的人,同时也是一个特别容易激动的人。

都说女人是特别感性的动物,试想,不管是谁,在遇到这样的事的时候,听到这样的话,不管他是什么铁石心肠,也难免会有一些激动的。

只是有的人定性特别好,不轻易表现在表面上而已;当然也会有那么一种人,他们的表演天赋特别地好,会在你面前表现得感激涕零,而在背后却会说三道四,甚至于说尽你的坏话,真遇到这种人,或许你就会明白农夫和蛇的深刻含义。

代易书不是农夫,田大嫂子也不是蛇,他们两个都是女人,是两个善良的实实在在的女人。不想让田全生去工地干活其实是田小军的主意,但代易书自然不好意思把真相说出来的。

或许田小军、代易书在处理要不要田全生去工地挣钱这个事上,过于理性了一些,但站在她的角度,她为田大嫂子想到的方方面面,作为一个外人来说,也确实是一种难得的品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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