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节 喝夜酒

田家沟村的人,不管男女老少大部分人都是聪明勤劳而善良的,特别是那些年,谁家要是需要帮助,只要开个口,几乎所有人都愿意伸出热情的双手。

举个很简单的例子,那年月由于生活条件太差,每隔一两年,村子就难免会有一两家人不小心家里着火了。

谁家要是着火了,附近的人立马就会放下手里的活,拿上盆子水桶,不顾一切地跑去救火。那个时候谁也不怕会有什么危险发生,男人们冲锋在前,要么想方设法抢救一些东西出来,要么就爬上房子去想尽一切办法阻止火势的蔓延。

如果着火的人家,生活实在是有些困难,要想重新把房子修起来,没有村人的帮助是绝对不行的,于是村子里所有的人家都自发行动起来,出力的出力,出物资的出物资,东家两块砖头,西家两截木头。

那个时候,大部分人家都是用麦草盖房子,于是,只要家里有麦草的,就会给着火的人家送些去,多的多送,少的少送。一般情况下,只要有人带头吼一声,前后短短的几天时间里,重新建房的材料就会备齐。

这个时候自然就会有人出面,帮着这家人重新修建房屋,一般情况下,简单的三四间房屋最多在十天之内就能完成,受灾的人家住进了新房子,自然会对帮忙的邻居感激涕零。

这些年,大部分的人家都修成了砖瓦房,而且为了能挣更多的钱,几乎每家每户的年轻人都在外边打工,家里留下的都是老人小孩儿。

有些人家甚至全家都出门儿了,大人在外边打工,小孩儿就带在身边,送到附近的学校去读书,一年到头都难得回来一次。

就像田其程他们一家人一样,一家三口在外多年,家里的那几亩薄地要么租给别人住,要么送给亲戚朋友,要么就直接在地里种上树木。

整体来说,整个田家沟村经济状况也不算是太差,但是脑子灵活的人,终归只是少数,还有一些人虽然有点脑子,但却缺少胆子,所以大部分的人,都基本能够温饱,真正要说是致富的话,那还是有一定的差距的。

田小军上任了,开始也是踌躇满志,也想带领村人们共同致富,可是折腾了几个月以后,他终于发现自己的想法离现实还是差得很远,就他和老领导田志和的思想都无法完全统一,就更别说让其他人也和他保持一样的思想节奏了。

田志和的老伴前两年去世了,五十多岁的他和儿子儿媳以及孙儿住在一起。

去年,田婆婆打主意想给田志和另外找个老伴,可是田志和的儿媳妇连天碧虽然没有明确表示不同意,但也给了田志和脸色看,田志和只好暂时罢休。

又过了大半年,田志和心有不甘,就悄悄地对田婆婆说,如果真有合适的,请田婆婆注意一点,他要悄悄地进行这个事,犯不着在事儿还没有成之前就非得和家里人闹别扭。

老领导的犟脾气也算是在村里闻名的,但他的犟自有他的道理,凡事他认为是正确的,那他就会一直干下去,就算是中途出了岔子,他也绝不回头。

就因为他的这点脾气,他和田小军在对待村里的工作上,自然就会有冲突。起初田小军让着他,可是总是让着他也不是一个办法,村里的工作要跟上形势,要把村民们带上小康路,那工作思想就必需得有一些转变。

如果按老领导那多年来摸爬滚打积累起来的经验,已经不足以让村人在目前的形势下得到实惠。

就拿前两年来说,由于乡上的估计错误,引导村民盲目地栽种单一品种的蔬菜——芹菜和莴苣,年底时又因为突如其来的大雪封山封路,造成道路运输问题,蔬菜外运的延误,村民辛苦了几个月的汗水白白地烂在了田里。

如果按田小军的设想,在当初就错开种子播种的时间,蔬菜收获上市的时间也就不会那么集中,这样让市场需求永远不处于饱和状态,那农民的实惠就会更多。

可是老领导却认为乡上对目前形势的分析是正确的,乡上下达的精神也就是正确的,他固执地认为田小军只是在纸上谈兵,所以并没有听取田小军的意见,利用他在村民中的威信,擅自把从乡上听来的精神传达了下去,并说乡上已经安排组织好了年底蔬菜外运渠道,让大家放心栽种!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那年年底,田家沟人白吃了一次哑巴亏,损失总计不低于六七十万元!

田志和对村民们说,庄稼误了只有一季,来年咱们重新来过!他拍着胸口说,他要在有生之年,带领大家过上真正富裕的生活,利用农闲时节,田志和带领村里的党员和群众代表去周边富裕的村镇参观学习。

回来后,他总结经验说:咱们村之所以一时之间富不起来,还是因为步子迈得太小了,从今后,大家一定要再大胆一点,步子再迈大一点,致富的点子再多一点,并把他的话总结成致富道路三点经。

田小军对他的话多少有些反对,可是也没有办法。他想方设法想纠正老领导的错误思想,可是村子里种地的都是一些老人,和田小平年纪相仿的中青年人并不多。

那些老人和田志和的关系自然要好的多,他们也愿意听他的话,而对于田小军的苦口婆心,大家都私下认为他是自私心太重,所以表面上说是要听他的话,可背地里却是谁也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鉴于田志和想在全村大面积栽培经济苗木猕猴桃和李子、桃子等的计划,田小军私下里与老婆代易书调侃说:“田顽固这次要么让全村人富得流油,要么让大家穷得揭不开锅。”

田小军之所以这样说,是有他的道理的,田志和一边倒的思想注定要吃市场的亏,看别人种什么来钱,他就跟风,这种跟风的亏,大家也不是没有吃过。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思考后,田小军决定和田志和做一次长谈,希望他能改变观点,对形势做客观正确的分析,不要再老是听上乡部门那些笔杆子的错误估计。

七月中旬的夜晚一点也不凉爽,村里的老少爷们都围在家里看电视的时候,田小军让老婆炒了几个菜,把田志和邀请到家里来喝酒。

天上一轮明月,倒映在池塘里。田里池塘里的青蛙在进行着唱歌比赛,此起彼伏的虫鸣蛙鼓,给人一种祥和温馨的感觉。

田家沟村的夜晚是宁静的,忙碌了一天的人们,要么坐着看电视,要么三三两两地在村头河边树荫下乘凉,清澈的河水里,有小孩子在嬉戏。

田志和接到田小军的邀请电话,心里自然有些高兴,一个人在家里吃饭,就算是吃山珍海味都未必香甜,但是在这样的夜晚,有个人陪着喝酒,聊聊天,那总是一种难得的快乐。

田志和走过村头,和乘凉的人们打起招呼:“都不在家里看电视,跑到这里来喂蚊子,你们都聊些什么呢?”

一个老头笑着对他说:“这个时候了,你不在家里喝酒,又要跑到哪儿去瞎逛呢?是不是隔壁村子某个老寡妇的院子门破了,让你去帮忙修呀?”

老头的话音刚落,另外一个爱开玩笑的老人冷不丁地接了一句:“咱们老领导是什么样的人,会去给寡妇修门吗?锤子斧头他都不会用,你难道让他用拳头把钉子砸进去不成?”

“好,你几个老不正经的家伙,不和你们吹了,我要到田小军他们家去,和他商量最近一段时间的工作,空了再陪你们聊天。”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众老头哈哈大笑,有人悄声地说起听来的故事:田半仙想给他介绍一个老婆,可是他儿媳妇不同意,怕他另外娶了老太婆,钱都给别人花了,他儿子孙子沾不光,所以不同意,急得他已经和儿媳妇闹僵了。

田小军院里,他和田志和正在推杯换盏,酒到酣处,田小军打开了他的话匣子。

田小军试探着说:“老领导,今年我们村的经济作物我看还是调整一下种植结构,对于那个猕猴桃苗,我觉得也不应该贸然种那么多……”

田志和皱了一下眉头:“什么?我觉得允许小幅度调整是可以的,但不能乱了报到乡里的计划。至于猕猴桃的种植面积,我已经准备和人家签合同了,不能再变了。”

田小军又往他杯里倒酒:“乡里那些酸秀才的指导思想什么时候对过?就拿去年来说吧,他们又不明白情况,瞎指挥,导致去年的蔬菜烂市,今年再不调整,又会遇到那种情况。”

田志和有些生气了:“谁告诉你的还会成那样?去年的原因是多种多样的,怎么能怪到指导思想上呢?是下大雪造成的公路断路,是突然出现的情况,这种天灾有谁能够预先知道会因为道路问题造成蔬菜运不出去呢?再说了,种果树这种事和蔬菜可不一样,果子成熟有先后,采摘就不可能完全集中到一块儿的。”

田小军想了想,他也不敢硬说自己的想法就一定是对的:“其实有些东西本来可以避免的!如果大家种的菜收获期错开了,保证随时有菜上市,让市场需求不要太饱和,随时带着三分饿相,我们的村民就不会因销路问题犯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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