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床位严重不足，武汉市决定征用24家医院万张床位收治发热病人，为确保新冠肺炎疑似病例、确诊病例得到及时收治救治，武汉市在早期两家定点医院和61家发热门诊的基础上，第一批、第二批、第三批分别征用7家、3家、14家综合医院，参照感染性疾病防治机构的基本要求，临时改造成为发热病人收治医院，目前收治疑似和确诊病例的床位达4000余张，另6000余张床位将于本月底前提供使用。根据疫情发展情况，及时征用第四批医院。

护士长说：“看来疫情还没有得到控制。”尽管在一个组，我昨天才知道这位护士长是来自凤阳的吴丹青姐姐。她说：“我们这儿人多，是因为有些患者宁可跑远一点，跨区来看诊；还有患者是来复诊的，这样一来，看诊人数就是滚雪球，越滚越大。人越来越多，忙不过来。”

昨天就是她被那位退休干部骂哭的，事情处理还没有出来。随着患者增多，人们的情绪更容易激动。有些病人的行为，简直让人发指。

下午五点左右的时候，收治一位病人，明知道自己确诊，竟然朝着医生护士吐口水。

“这种人渣就不应该救。”护士小李说，“让他自生自灭好了。”

既然是病人，就没有不救的道理。我们到病房的时候，那渣脱光上衣，从左胸一直到右腰，纹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龙，那闪亮地牙齿和墨绿的龙身形成鲜明的对比。他拿着一只杯子，向我们砸了过来。陈凯星一步站在我的面前，严科一抬脚，那杯子向门飞过去，哗啦摔了粉碎。

严科拉着我走出去：“冷处理，现在不理他，等他安静了再过来。”

“法国大仲马说暴躁是一种虚怯的表现，他这是害怕的表现。”陈凯星说。

手机响了，陆青山拿着手机，他不知道该不该接。不接，她会怎么想？接了又怎么说？

电话一直响，陆青山想把手机关掉，又怕张燕打不通着急。

电话倔强地响过不停，陆青山拿起手机，打开：“是嫂子吧，我是陆青山，大年值班去了。”

“他手机怎么没带？”

“他忘记了。”

“你告诉他，好好值班，我过几天去看他。还有，他会来让他打个电话回来。”陆青山挂了电话，将这事告诉队长。队长已经反复叮嘱过，谁也不要泄露这个事，等疫情过后，再将英雄交还给家人。“这样，你把大年平时说话声音放给他听。”

平时我们会用语音，可是这语音不好转发，即使能转发，我们同事间的聊天和他们夫妻间的聊天肯定不同。

“这样，你们把手机拿去，我真的没办法应付。”

“又不能关机，咋整呢？”队长说，“这个事情是任务，由你完成，如果完成不好，给你记过处分。”

他是什么任务？该怎么办？陆青山想了会，抽出手机卡。可是卡没有了，只要有网，还可以视频语音聊天的。他把卡又塞了回去，直接关机。

正月十四，一大早，陆青山的手机响了，他也没看，就接通：“陆青山，我是张燕，大年呢？他手机怎么一直都是关机？”

陆青山说：“执勤时，大年手机摔坏了，还没有修理好，现在又没有商店营业，他说过几天去买新手机。”

“原来是这样，你告诉大年，元宵节我看看能不能想办法送点东西给你们。”陆青山一听慌了，“嫂子，现在非常时期，呆在家里，才能让大年安心工作。”陆青山故意大声喊几声大年，“他还没有回来，回来我第一件事就把嫂子的事情转告给他。”

挂掉电话，陆青山发现自己浑身都是汗水，原来说谎话骗人的事情，也是需要一定本事的。他立即将事情向队长禀告。

“实在不行，过了元宵节再实言相告。”队长说。

陆青山登上赵大年的微信，发了一条信息过去：“燕，这是我借陆青山手机登陆微信的，他这几天身体不舒服，有事你就发信息，不要视频，会影响到他休息。”陆青山还特意发了两个亲吻图片。

“大年，我想你了。明天我们这儿有人进城送蔬菜，我想跟着他们一起过去看看你。”

陆青山赶紧说：“在家带好孩子，照顾好老人，让我安心工作。”

张燕停了一会儿才回复：“好吧，你要注意安全。”

陆青山松了口气，想到大年，旋即悲伤起来。

遵照医生叮嘱，他的身体半个月内不能上班，他心里想揣着一团火。医生进来，见他在练俯卧撑，连忙阻止。

“警察同事，这个使不得。”

“有啥使不得？在凶恶的坏蛋都能制服，这小小的病克服不小？”

医生赶紧过来，让他躺倒床上：“适度锻炼有助于健康，但是，您现在刚有好转，经不起这么大的运动量。”

“那还要多长时间？”

“最少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以后，你保证我出院。”

“这要看你能不能配合？”医生将他检查了一边，又叮嘱了几遍，才走。

电话过来了，是明月，他连忙接通。

“陆青山，明天元宵节，你请个假我们一起回来过元宵。这么多天没见你，你不想我了，是吗？看来你的洛神赋都是被骗我的。”

“明月，真的没有。我刚回来，我去冲过澡再聊。”陆青山挂掉电话，今天已经四天，再有一个星期就可以恢复往日的神采，让明月看着开心。他知道明月很忙，今天的约定，不会成功的。元宵，元宵，因为这可恶的病毒，他们只能这样被无情地分开。

下班了，吴丹青过来，帮着明月脱下防护服，明月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你看看你这浑身的汗，手疼不疼？”吴丹青用消炎水，轻轻地将明月手背被汗水泡出的湿疹，一阵专心地疼痛，明月不觉把手向后缩了回去。

“你看看你，手上、脸上都蜕皮了。”吴丹青心疼的说。护士小李已经帮他们严科和陈凯星脱下防护服。

“你车子呢，我送你回去。”陈凯星说。

“叫上林柯南，我们今晚来个野炊式的晚宴。”严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