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妈妈！”孩子对着手机，清晰地喊到，拿着手机看着看着，张开小手，抱着手机朝嘴里塞。

明月母亲赶紧拿过去，放在前面。轩轩看着视频中的明月，向她方向爬过来。九个月还差十天，小家伙不仅成功断奶，而且比以前更可爱、壮实，那藕断似的肉嘟嘟的腿，像嫩藕节长成五段。

门开了，明月爸爸探头进来，小家伙立即向他外公爬了过去。父亲在前面拿着电子狗，“旺旺”地引着孩子向前。

视频里，不知何时，父亲的两鬓已经一片雪白。她鼻子一酸：“爸，你的头发怎么都白了？”

“闺女，武汉现在是重灾区，每天看着手机上的新闻，那不断上升的数字，我和你妈担心得睡不着。你和青山，沈飞和乔珊珊，我的四个孩子，你们都在重灾区啊，我和你妈恨不能你们都立即回来。一家人宅在家里，和别的家庭一样享受新春团圆的乐趣。”

妈妈用湿纸巾擦了擦溢出的水晶，明月看着，心头一热，扭过头，不想让他们看到她的泪。

“爸妈，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明月说，“所有人都在行动，相信一定能战胜病毒。”

“早一点战胜病毒，早一点回家带孩子，早一点全家团聚。武汉平安，全国平安。”

挂了电话，明月想，“不管如何，明天立即去上班。”

初六一大早，明月把家里的一百多本防疫小册，放到门卫那里。本小区的人员一共1200多户，防疫小册基本是两户一册。街上根本找不到打印的地方，多亏青山在单位里，找人帮忙才打印出来。

晚上九点，送走最后一名就诊人。刚想休息，来了一位姑娘。穿着嫩黄色羽绒服，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乌黑的头发，如瀑布一泻而下，167的身高偏瘦，眉宇紧蹙，看起来惹人爱怜。

她进来就说：“沈医生，我是大三学生，专业高级护理，你看看我能不能帮上你什么忙？”姑娘那双大眼睛清纯似水。

“你是本小区的人吗？我在这生活了三年，差不多都混个熟脸，尤其是对姑娘这么年轻的美女，怎么看你面生呢。”

她脸一红：“我不是这里人，是陪朋友来的。不曾想，到了这儿就回不去了。人不留人天留人，没有办法。”她苦笑一下，“我是1月23号早上到的，本来约定一星期过后就回去，不曾想，遇到这疫情，现在要回家，没有车、没有船、没有飞机，什么都没有。您能帮帮我吗？”

明月说：“你要回去，让你朋友送回去不就行了？”

“不行，沈医生，我是安徽人。我妈说，我们那里，只要是武汉回去的人，要在家隔离14天，每天上下午各量一次体温。全家人呆在屋里都不能出门。因为门口有人24小时防护，”她拿出手机，“你看，这是我们村里统计的武汉人员回去名单，我不想回去给家里人添麻烦。”

“全国人民共同战役，一定会打得病毒无处藏身。”明月说，“你是人美心更美的姑娘。”

外面飘起了雪花，随着寒风到处乱窜。空调不耐烦地吵嚷，明月收拾好医疗工具，准备休息。

姑娘忽然对明月说：“沈医生，请问你这房子能不能租给我住几天？”

明月惊愕了：“难道朋友对你不好？”

“不是。”她犹豫了一会。

“那不就得了，你住在这儿，吃喝怎么办？很不方便，再说我明天要上班。”明月下了逐客令。

“沈医生，请你把房子给我住几天，价钱您看合适就行。”

“你朋友是哪家？如果他们欺负你，我找他们评理去。”

她低着头：“不是的，事情不是这样的，“她忽然给明月鞠了一个90度的躬，珍珠般的泪滴下来。

“不着急，不着急，有话慢慢说。”明月赶紧让她坐下。

“我是别人租来临时做几天女朋友的，那个朋友家里催婚急，他出3000元租一个星期，今晚正好到期。明天早上我不知该去哪里，没有办法我才找到你。不过，这房子我一定会交房租的。”

明月听了半天，才明白，原来她是被租来的女友。

“男孩叫什么名字？”

“陆少聪。”

“少聪？”明月惊愕得差点掉了下巴。他是青山的堂弟，正在读博，今年33岁，是深圳一家大型开发公司的高管。

“姑娘，你今年多大？”

“二十二！”

“哦哦，家里人知道这种情况吗？”

“他们只知道我跟着女同学来玩了，不知道出租这件事。”

“我这儿呢你要住多久就住多久。我帮你去找他们，太不象话，在这种情况下竟然把你一姑娘往外推，外面现在多危险。”明月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暗暗责怪少聪。

她们正在唠嗑，外面有人一头闯进来，是陆少聪，他浑身雪花，看到姑娘愣了一下：“你怎么跑到这儿来？全家都在到处找你，你知不知道？电话打了多少遍也没人接？”

姑娘赶紧看出手机：“对不起，午休的时候，调成静音，没听见。”女孩一脸歉意：“你这几天是去了哪儿？把我一个人放在你家里？”

“不管我在哪里，你安安静静在家里呆着，你到处乱跑，出了事咋办？陆少聪因为激动，脸涨得通红。

陆少聪接过明月递过去的水，咕噜咕噜喝了一大杯：“你知道我找你多长时间？监控查过，你没有出大门，我就一栋楼一栋楼地找，在小区群里问了也没人知道，原来你在这儿。”

“陆少聪，既然我们是有约定的，我也不能赖你。这几天在你家，不说是山珍海味，叔叔阿姨也是费尽心思做好的给我吃，我这心里真的很是不安。明天就到期了，我不能再呆在你家，想租个房子，等疫情过了就回家。”

“没事，你继续住在我家，我要走了。”

“你没有必要躲着我，那是你家。大年初一你就出走，我知道我是你租来的，但是我也不是那种不守信用的女孩。现在，我走，你回家。”姑娘伤心地说。

“林芙蓉，你说的啥？大年初一我是去雷神山工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