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兴染厂的审理案件开完庭已告一段落,调解不成需判决的案件,按照院里规定必须回去向院领导通案后才能判决。
兴平染厂的执行案,虽然负责人一直没有找到,但与他的弟弟盛六合经过几次协商,23日终于达成执行协议,将该厂的腈纶毛线抵款25715元,我们当即进行了执行,同时又将毛钱卖给了其他客户,并商定25日再交1万元现金,余款12785元,被告在短时间内确无偿还能力,故约定在1990年3月底前付清。
现在剩下的只有钱家庄鑫发染厂的执行案了。
我们又来到了桃县法院,六七间矮平房一字排开,法院的牌子挂在中间,门前的雪地上停着一辆吉普警车,十几辆自行车随意地停在那里,法院的条件很差,除了必需的桌子凳子及几顶旧柜子以外,就只有一只取暖的煤炉,长长的管子像高射炮似地通到屋外。
我们此行的目的很明确,请求他们能尽快协助我们执行钱家庄鑫发染厂一案。因为就凭我们几个人,想要拆出被告厂里几吨重的染缸,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几次贴的封条我们前脚走,马上就被他们撕掉了,侯厂长找不到,有劲使不上。在这个时候,我们不求助当地法院,还能找谁呢?我们一定要开好这个头,否则原告在桃县还有几十万元的欠款就更难收回了。
桃县执行庭的潘庭长,在几天前我们第一次来这里请求他协助时就仔细地看过了我们的卷宗和这次的查封材料,他也觉得证据确凿、事实清楚,手续完备。但他始终认为如果一定要强制执行拆出染缸,侯厂长本人不在,群龙无首,恐怕很难执行。所以,他一再强调让我们找到侯厂长后再作商量。
林庭长板着脸,对刘科长他们几个一再强调,运用你们在桃县的关系,想方设法打听侯厂长的行踪,但不要打草惊蛇。同时还要落实一下一旦拆出染缸的处理问题,是运回常州、还是就地卖掉?如果拆,还要组织吊装设备、拆装技术人员等等。
找侯厂长成了案件的关键。多方信息汇拢来的结果都说厂长就在厂里,可我们前后不知去了他厂里家里多少趟,就是不见人影。据说,当年打日本鬼子,这里家家户户有地道,电影《地道战》就是在钱家庄附近拍摄。到现在地道还在,听原告说,侯厂长家与厂里只有一二百米的距离,下面就有地道通着,故我们每次去都找不到他。
这些情况是真是假,我们不清楚。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这里家家户户都有菜窖,是否见我们去了,他就躲到地道里或是菜窖里?
这里的个体户与南方的个体户最大的区别,就是银行账户上不存钱,一切全是现金交易,他们认为把钱放在家里才是最安全的,偶尔到银行也是现汇。面对一直不露面的侯厂长,我们如果不强制执行已经查封的染缸,那么该案也就无法执行了。
这几天我们每天去桃县法院,在我们的再三请求下,潘庭长终于答应明天即24日上午与我们一起去钱家庄鑫发染厂现场察看,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潘庭长同意在近日可以派两名同志配合我们强制执行,将查封的染缸拆出。但拆缸的人员、吊装设备等均由我们负责。
功夫不负有心人,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我们都认为办好该案也快了。
为了案件能顺利执行,昨天傍晚,原告厂的王厂长带着四个拆卸染缸的技术人员,也扛了一袋大米来到了桃县。厂长亲临现场,可见他对该案件执行的决心。
拔“钉子”的行动拉开了序幕。
当天晚上,尽管我们白天为了执行兴平染厂的毛线抵款忙了一天很累,但大家听说明天就拔“钉子”,我们都带着临战前的兴奋,在林庭长的房间里和原告一起商量着明日的行动。
王厂长坐在床沿上,将两手放在跷起的膝盖上,沉着脸说:“这次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他五十岁左右,一米六五的个子,看上去体重不满一百斤,尖尖的下巴、尖尖的脸,给人的感觉他瘦得可怜。但他不大的眼睛里,露出的眼神咄咄逼人。在他讲话时,他手下的几个人一个都不敢吭声,就连平时最活跃的刘科长也成了哑巴。
王厂长的心情可以理解,我们何尝不这样想呢?
林庭长认为,如果明天上午去没有什么特殊情况,他想趁机把染缸拆除,不管怎样,有当地法院的人在,被告一般不敢胡来。当然,吊车及拆卸的人员一定要联系好。他用眼睛询问着钱科长。
“联系好了,随叫随到。”钱科长肯定地回答。
“估计要拆多长时间?”林庭长继续问。
“因为缸体有几吨重,又没有行吊设备,估计最快也要半天时间。”刘科长一改平时的油滑,认真地回答。
“如果明天我们去又碰不到侯厂长,桃县的潘庭长看了现场后再说强制执行有难度,为了安全,还是要我们找到侯厂长后再执行怎么办?”这时我也谈了自己的想法。
这正是我们最担心的事。如果当地法院不配合,就凭我们现在的实力将很难执行。
“没有当地法院就不能执行了吗?现在我们这里就有十几个人,明天再去叫上一些人,多给一点钱,还怕找不到人?我看,即使他们不配合,我们也要把它拆出来。”王厂长是志在必得。
这时,赵法警一声不吭,只是用手绢使劲擦着手中的枪。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被告几次辱骂,早就忍不住了,看他的样子,非执行不可。
如果当地法院不配合,就我们法院三个人,在拆缸时,被告厂里的工人肯定要出来阻止,他们就算不敢打我们法院的人,他们打原告及其他拆装人员怎么办?我们能控制得了局面吗?还是要考虑周全一点,要么不做,要做就要万无一失,否则今后就更难执行了。看到王厂长不拆缸决不罢休的样子,我也将困难摆了出来。这不是吓唬人,这是必须考虑的问题。
一番议论,王厂长似乎也觉得有些道理。他沉思了一会儿,问我是否有什么好办法。
老实说,没有好办法。不过既然大家从其他客户那里了解到侯厂长就在厂里,我们可否从这里想想办法,找到侯厂长,桃县法院的潘庭长就很难推托了。
“尽说废话!找,怎么找?都来了十多天了,我们每次去都找不到他,我们前脚到,他后脚从地道里跑掉了,要是能找到,还要在这里商量什么呢?”刘科长首先提出了反驳意见。
“要是找不到侯厂长,我们硬是执行,厂里的工人一哄而上怎么办?就算我们有三头六臂也寡不敌众。如果厂长在,工人闹事,他不出来阻止,显然就是他指使或放任他们那样干的,我们就好办,可以把侯厂长以拒不执行或妨碍公务拘留,其他人也就不敢胡来了。”我也不示弱。
不过大家都认为硬来确实有风险,最好还是要找到侯厂长。
“就是桃县法院配合,潘庭长不也只答应派两名法警?按你们这样说还不是人手不够?如果找不到侯厂长,我们就真的拿他没办法了?”王厂长提高了嗓门像连珠炮似的说着。
王厂长的情绪很激动。但我还是坚持不能蛮干。
“对!哪怕当地法院只派一名法警,如果执行时发生冲突,那么这法警的背后就是整个桃县法院。所以,一旦有情况法院会再派人到现场。更何况,当地人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就认当地法院,而不是你外地法院。”
此刻,我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我们明天早晨派几个人早点到侯厂长家,等着他起床,也许他来不及钻地道我们就能碰上他。”我急切地看着大家,等着他们的回答。
我这个大胆的想法一说出口,大家又议论开了。最后都认为,在没有其他办法的情况下,也许只能这样,去碰碰运气吧!反正我们来了十多天,从来没有早上或晚上去找过他,要是真给我们碰上呢?
王厂长也觉得可以一试。
最后我们把目光都投向了林庭长,都想听他的最后意见,他才是案件的最终决策者。他这时很冷静,想了一想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既然大家都认为可以去试一试,那明天怎么去?派谁去?碰到人怎么办?仍未碰到人又怎么办?明天早晨八点桃县法院的潘庭长来与我们一起去,我们又怎样向他解释?”
这些确实是应该考虑的问题。
大家又议论开了,你一言我一语,各说各的想法,只有薛民涛一直不吭声。自从王厂长来了之后,他的话就更少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讨论后,最后林庭长统一了大家的意见,作了如下安排:
一是明天由钱科长、赵法警、刘科长还有原告厂的小刘和小周共五人组成这次行动的特别小组,由钱科长担任组长,明天早晨六点出发去侯厂长家。但不许打扰他们,等他家的门开后,才能进去。注意方式,不要发生冲突。钱科长代表原告方与他谈谈还款事宜,目的是尽量稳住他,不要又让他溜了,等待我们的到来;二是遇到什么情况千万要冷静,注意安全;三是明天八点林庭长和我坐桃县潘庭长的车去鑫发染厂。王厂长与其他拆缸工人另外租车前往;四是我们统一口径,对潘庭长说,之所以派人先去,就是为了找到侯厂长。而事实上我们也就是这个目的。
之所以一致认为特别行动小组应该由钱科长带队,是因为这五人中不但他文化程度最高,而且年龄又最大,为人稳重,在厂里威信也较高。
王厂长也对他们几个人又重新强调了一遍。
原告方剩下的其他人,各有安排,以配合明天的行动。
方案已定,夜已深了,我拖着尚未痊愈的身体回到房间,人已经很累了,可就是毫无睡意,是紧张,还是担心?说不清楚,我从内心真的希望明天能顺利地将案件执行完毕。元旦快到了,也该回家了。
24日早晨六点不到,窗外是一片漆黑,赵法警他们几个踏着冰冻的白雪出发了。
他们走后,仿佛我们几个人的心也跟着走了,心里一直牵挂着,一会儿想天这么黑、这么冷,他们租到三轮车了没有?一会儿又想现在是否顺利到了侯厂长家?他们是否找到了侯厂长?他们几个安全吗?就这样,在焦急中迎来了天明,在难熬中度过了两个小时。
快到八点了,我和林庭长早就准备好了等着桃县法院潘庭长的到来,等着早点与赵法警他们会合,执行也就可以早点开始。
我们在耐心地等着、等着!
“哎呀!你怎么回来了?”突然,站在房门口的薛民涛惊叫了起来。
我们都被突如其来的惊叫声吓了一跳。我们只见薛民涛张开着嘴巴,瞪着直直的眼睛一副惊恐的样子。我们来了十多天了,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惊慌失措。
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见脸色苍白的钱科长双手捂着胸口,跌跌撞撞上气不接下气一头闯了进来。他想说话,可他喘不过气来,他呼了好几口气后,他才断断续续地说:“不不不……不好了,不……好了!”然后就一屁股坐在了床上,卷曲着身体,很是痛苦的样子。
我们全都惊呆了,都意识到出事了,出大事了!否则他怎么会一个人跑回来了呢?大家都瞪大了眼睛看着与以往判若两人的钱科长,他的头发是乱的,并且还冒着热气,特别是他煞白的脸,更是吓人,领口也开着,直呼着粗气,裤腿上泥渍斑斑,一副狼狈逃窜的样子。
“你别急,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几个人呢?”大家七嘴八舌都劝他慢慢说。可嘴上这么说,大家的心都快要蹦出来了。
“他……他们十几个人拿……拿着刀、追我们,我们……我们逃散了。”他断断续续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听了这话,大家更急了。
“其他人呢,有没有危险?”林庭长更是急得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大声吼着。
“我……我不知道,我们……五个人逃……逃散了,我不知道……他们现在怎样。”他刚说完,林庭长的脸“唰”地变白了,我们的心都火烧火燎,案件没执行好不说,出了人命怎么办?怎么交代?
“被他们追上没有?他们的刀捅到我们的人没有?”我们连珠炮似的向他轰去。可他除了喘气还是一付惊魂未定的样子。除了说“不知道”还是“不知道”。他只顾自己逃命,只顾喘气了。
岂有此理!一股按捺不住的火直往上冒,我也不管他是否喘得过气,直冲着他大声叫着:“带队的,居然把兵一个不剩全部丢掉,自己倒跑回来了,你这算是什么!你是不是腿长跑得快?要是在战场上,该枪毙!”我是被他气疯了,他居然一点也不知道其他人的行踪,就是我们现在去找他们,也不知道到哪里去找,真是急死人!
“你从头说起,到底怎么回事,说说清楚!”王厂长也急得声嘶力竭冲他吼着,他的一对小眼睛似乎要掉出来了。
我们都屏住了呼吸,在钱科长语无伦次的叙述中听出了大概:
七点钟不到,他们就到了侯厂长家的院墙外。这时天刚蒙蒙亮,屋里有灯光。他们没进去,在院墙外等着。可等了几分钟人就冻得熬不住了,本来在这寒冷的晨风中坐三轮车到那里就冻得人发抖,在院墙外一站就更冷了,加上大家都有点感冒,控制不住的咳嗽声时不时划破了黎明前的宁静。
这咳嗽声会不会惊动了屋里的侯厂长?所以赵法警提议,与其这样在外面冻着,还不如进去看看侯厂长是否起床,这样人不但暖和了,而且出其不意。
其他人均无异议,都说再不进去,在外面也熬不了多长时间。这时钱科长这个特别小组的组长,看着他们站在外面,有的咳嗽,有的打喷嚏,有的直打哆嗦,这声音传到屋里确实不好,吵醒了侯厂长,他又从地道里跑了怎么办?钱科长同意了大家的意见。
他们几个轻轻地翻过院墙,悄悄地来到了门外,举手敲响了大门。
“谁呀?”里面传来了女人很大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侯厂长的儿媳出来开门。钱科长他们一下子拥了进去。顿时,侯厂长的老婆尖叫起来:“抓贼啊!抓贼啊!”钱科长解释是法院和原告的人,她听后更是抓住钱科长他们的衣服大声喊道:“抓贼呀,快来人那,有人抢劫啦!”
此刻,屋里没有侯厂长,厂长的儿子也不在。赵法警怕侯厂长躲在衣柜里,他就把衣柜打开看了一下。这时,侯厂长老婆更是大声呼喊:“抓贼呀,抓贼呀!”她清脆的叫声在黎明的早晨显得格外刺耳。
情况不妙,钱科长当机立断叫他们赶快撤。他们连走带跑冲到院墙外,坐上三轮车就往鑫发染厂赶去,他们都认为,也许侯厂长就躲在厂里。
侯厂长家离厂只有一、二百米,他们很快就来到了厂里,司机把车一直开进了厂区大院里,车还没停稳,两扇大铁门就迅速被关上并上了锁,旁边办公室里一下子涌出了十几个人,气势汹汹朝他们一步一步围了过来。
大家如梦初醒,知道中计了。天刚有点亮厂门就敞开着,一进厂就关上了大门,还上了锁,看来他们早有准备。
“快走!快走!”钱科长在慌忙下车的同时大叫着。可门锁上了,出不去,刚才锁门的人也不见了影踪。
大家都慌了,就在这时,他们突然看见大门上有个小门,小门还没有上锁,他们五个人拔腿就朝小门拥去。就在他们打开那扇小门的一刹那,厂里的几个人也已来到了他们的身边,死死摁住小门不让打开,有的抓住他们的衣服不放,整个场面乱作一团。
这时,钱科长使出浑身的力气双手一拉小门,立即用手臂顶住刚打开的一点缝隙,在刘科长、小刘他们的齐心协力下,小门终于打开到人能勉强窜出。钱科长继续使劲用手臂和肩膀顶着门,就在这短短的几秒钟的时间内,刘科长、小刘、小周、赵法警他们几个在与被告厂里的工人相互撕拉中,一个个从钱科长顶着门的腋下鱼贯而出,随即他也钻了出来。边跑边大叫“快跑”“快跑”。没跑出几步,他看见赵法警被刚从家里赶来的侯厂长老婆抓住了衣服,赵法警皮夹克上的扣子被厂长老婆拽得掉了下来。赵法警想掰开她的手,可她就是不放手,反而一口将赵法警的手死死咬住不放,剧烈的疼痛使赵法警一时无法脱身。
此刻,厂里的几个人也一个个从小门里出来了,并且从脚靴里拔出了刀子,向赵法警冲去。赵法警见势不妙,另一只手拔起腰间的手枪,对着发疯似的女人喊着:“放手,不放手就开枪啦!”“你开啊!你开啊!”她松开了口喊着,一把抓住了赵法警拿枪的手。
“噗”一声枪响,只见她突然松开了揪住赵法警的手倒了下去,双手捂住眼睛躺在地上一边打滚一边声嘶力竭地大叫着:“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看不见了看不见了!”
“他们开枪打人了,快上!”有人惊呼。
厂里的一群人猛地围了上去,看着地上打滚的厂长老婆惊呆了,手忙脚乱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可她还是坐在地上捂着眼睛扭动着身子拼命地哭喊着:“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赵法警乘机夺路而逃。
就这一刹那,他们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大声喊嗯道:“我们上呀!别让他们跑了,打死他们!打死他们!”
他们愤怒地手持刀子,向赵法警冲了过去。
钱科长一边跑一边大声叫唤他们快分开跑,往田里跑。
他们五个人就成放射状朝五个不同的方向拼命奔跑,向田野深处跑去。而后面的十几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也紧握尖刀奋力直追,不停地大声吼着:“打死他们!”“打死他们!”
五个人就这样逃散了。后面十几个人也分成五股人马分别追赶着他们各自的目标。
田野里高高低低坑坑洼洼,积雪和冰冻加上心里焦急使他们跑起来不知打滑摔倒了几次。他们都不敢往大路上跑,怕有车追上来,他们朝县城的大方向拼命地跑。没多久,五个人就跑的相互不见了踪影。钱科长使出了浑身的力气一口气跑出了十几里地,看看后面确实没人追上来,才敢上了公路,拦截了一辆三轮车,但他不敢坐到招待所门口,这副模样,怕暴露了行踪,在城外就下了车,急急地跑回来报信。
钱家福终于把经过讲完了。他低下了头,一副可怜挨骂的样子,额头上的头发还冒着热气,脸像一张白纸,手捂着右胸下部呼着粗气,完全没有了以往文弱书生的模样,他完全是一副虚脱的样子。
接下来,就是难耐不安的等待与担心,大家都急得身子有点发抖,房间里凝固的空气似乎让人窒息。薛供销睁大着眼睛在发呆。林庭长和王厂长更是紧锁着眉头在房间里不由自主地来回走动。而我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默默地祈祷着他们能平安回来,千万千万不要有什么闪失。案件没办好,再出点人命如何是好!
时间在一秒一秒地过去,我们在一秒一秒地等着。时间是这么的慢,慢得让人窒息。这一秒一秒的时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意味着生命的延续。
房间里静极了,空气凝固了,莫不是真被他们抓住了?我们越想越怕,越想越不敢往下想……
大约过了七八分钟,只见小刘跌跌撞撞满头大汗一头闯了进来,他也是上气不接下气,脸色苍白呼着粗气。
我们一阵惊喜,七嘴八舌地问他,他也是一问三不知,也不知道其他人的情况。
又过了几分钟,小周也回来了。没多久,刘科长也回来了,与以往乐呵呵的他完全判若两人,平时的一双大眼睛现在是眉毛眼睛紧锁在了一起,一副痛苦的模样。终于、终于赵龙生敞开着皮夹克也捂着胸部,张开着嘴巴大口喘气地回来了。
我的老天,他们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这时我不知是激动还是难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们一个个东倒西歪地倒在床上直呼粗气,谁都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多说一句话,好像我也刚跑了二十多里路一样,也立马瘫了下来。
我们几个呆坐了几分钟后,林庭长看着他们几个惊魂未定大口喘气的样子,便叫他们各自回房休息。话未说完,三轮车主气喘吁吁地找上门来了,向我们要车。
现在面临的问题是,要尽快把三轮车从被告厂里拿出来,否则每天车主的损失太大;另外,马上桃县法院的潘庭长来了,我们怎么解释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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