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真像讨债的

大家伙倒是愣住了,一直想着挣钱挣钱,还真没人想过挣到钱了,要去做什么。

不约而同,几人都看向冯怀林。

潜意识中他们还是认为这笔钱应该由冯怀林来分配。

冯怀林低眉思索了一会,开口道:“首先,工人的工资是要涨的,然后大家和村民们也都分一点红了,但不会给很多,大部分的钱要留在工厂账户中,我们不可能永远拘泥于这一小片地,工厂的未来发展,就指望着这些钱了。”

冯怀江一愣,挠了挠后脑勺:“我以为我们会一人分个十万块,你看,我们五个人,不正好五十万吗?”

另外四人互相看了看,都从对方眼神中看到了愚蠢两个字。

但碍于冯怀林的面子,没有人直接说出来。

冯怀林叹息道:“哥,我们可是取消了其他所有的加工合作来做这个台资的料子,如果我们分了钱,那工厂租金怎么交?工人工资怎么发?还有村民们的分红怎么办?”

一连串的问题让冯怀江尴尬地缩了缩脑袋,他不好意思地喝了口酒:“抱歉抱歉,我想的太天真了。”

说完,他便低下头,双眸闪烁着不知在想什么。

冯怀林等人也就不去管他,几人交杯推盏喝了起来。

周桂生喝多了,就问:“张哥啊,怎么没见过你去看过你女儿呢?”

张既明笑着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去看,更何况这段时间没钱也没时间,等这五十万干完啊,我就去看看她们娘俩。”

钟赫轩嘿嘿嘿笑:“张哥你这算是三是河东四十西了吧?”

冯怀林跟着打趣道:“有句诗怎么说来着…他日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啊!”

“你们这群人啊,”

张既明苦笑两声,指了指这三个小混蛋:“她们娘俩能过得好我就心安了,哪有什么丈夫不丈夫的,太过了太过了。”

五个人喝的东倒西趴,连向来绝不喝多的张既明和冯怀林都多喝了几杯,最后周桂生喝地站在桌子上,豪言壮志:“天不生我周桂生,他娘的,下句该怎么说?”

钟赫轩就迷迷糊糊趴在桌子上,周桂生的脚踩着他的脸,他只觉得脸上重,也不觉得疼,就大喊:“是天不生仲尼,你个王八蛋,乱改古文,我写文章骂死你!”

“你敢!”

周桂生就挺直胸膛,更加骄傲:“老子就改!天不生仲尼怎么了?老子偏说天不生我周二爷!”

冯怀林也有点上头,靠着凳子傻笑:“你这浑*,知道天不生是什么意思不?”

周桂生哪里知道!

他就跺了跺脚,不服气大叫:“你们上个学,就欺负老子没上过学!混蛋,一群混蛋。”

冯怀林想了一会,越想头越晕,越晕就越想吐,他看向张既明,说着话:“张哥,你说*的下句该怎么说?”

“我想想啊,”

张既明还算清醒,寻思了一会后,慢吞吞说了这么一句话:“天不生我周桂生,人间纵横是鬼神!”

冯怀林细细琢磨了一番,旋即哈哈大笑:“好一个鬼神,好一个鬼神。”

然后他趴倒在桌子上,醉倒过去。

………

梦豪金属加工制品厂的工作日日不停,工人们的热情丝毫没有随着时间而锐减,周二爷可说了,这趟货送完,每个人的工资加三百!

对于某些普工来说,那就是直接翻了两倍啊!

金钱的促使下,没有任何一个人胆敢怠慢,超高的效率让原本拟定的工期直接缩短至三分之二,提前完成了所有指标。

到了送货的日子,冯怀林特地提前买了一辆加长版的货车,为了防止有些司机心怀不轨,虽然干脆将所有货料放在了一辆车上。

“轩子,哥,这些货就交给你们了。”

冯怀林郑重其事地拍了拍车厢,声音沉重地说着。

冯怀江坐在驾驶座上没说话,钟赫轩则是露出油黄的大门牙,笑着竖拇指:“怀林你放心吧,等着我们的好消息。”

于是乎,在冯怀林,周桂生,张既明还有全工厂所有员工的期盼眼神下,这辆象征着梦想的货车,启动了。

货车启动时就像一头发火的老黄牛,噗噗噗的声音跟车尾黑气一块喷了出来,味道臭得也像老黄牛放出来的屁,但工人们却齐齐吸了一口气,抽鼻子的声音就好像在吸面条,哧溜哧溜,不一会就把尾气全都吸进了肚子里。

还有人拍了拍肚皮,跟刚吃了一碗牛肉面一样,尾气吸进他们的鼻孔里不是臭的,而是一股香味,就像闻到了刚刚从印钞厂运出来的钱,一股好闻的油墨味还有些温热。

大家都不说话,他们都在心里跟自己说了一句话。

以后不用再过苦日子了。

从邳县到徐州的路程不远,那年头虽然路不好走,但充其量半天也能到了,冯怀林合计合计,最晚明天晚上就能回来。

听说台资外资一类的企业喜欢开支票,不知道钟赫轩和冯怀江回来会不会只带了一张纸,一张价值五十万的纸啊!

冯怀林见过最大的面值也就是十块,他想了想觉得就算过一百年可能都不会出现五十万的钞票。

或许也可能带回来一袋子钱?

十块钱一张塞一麻袋也得有五万张啊!

冯怀林想到这手就发抖,不说竹湾村,整个邳县有没有五万张十块钱啊?

一想到这他又有些兴奋,自己一个月赚了比整个邳县还多的钱,看谁以后还敢说他是个没用的大学生!

冯怀林在等,竹湾村的村民们也在等。

他们一天能来十多回,转悠转悠就到了冯文祥家中,冯文祥坐在摇椅上,一只手拿着竹扇,一只手放在大腿上,眼睛眯着也不知睡没睡着。

村民们进门就喊:“文祥哥!”

冯文祥被吓了一跳,好奇张望着跟游行似的大部队,惊讶道:“你们这是做啥?”

大家就齐齐笑起来:“你儿子回来没有?”

冯文祥就问:“哪个儿子啊?”

“去拿钱的儿子!”

村民们回答。

冯文祥歪着脑袋皱起眉头,寻思半天也不知道自己有个专门拿钱的儿子。

村民们就解释:“就是你那个去送货的儿子。”

这下冯文祥就明白了,他摇着扇子笑:“还没回来,还没回来。”

“哦。”

大家失望地散去。

但隔了一个小时,这群游行似的队伍又来了,进门就喊:“文祥哥!”

冯文祥又被吓了一跳:“你们又是干啥嘞!”

“你送货的儿子回来没有?”

“没回来没回来。”

“哦。”

村民们耷拉着脑袋,又都离开了。

没多久,门口便又是哄哄闹闹的,有人喊:“文祥哥!”

冯文祥头都不抬,冲着门口大叫:“没回来没回来!两个儿子都没回来!”

邻居们一天都跟看戏似的看冯文祥家门口的人。

他们坐在小凳子上,嗑着瓜子,剥着花生。

有人嘻嘻哈哈:“这群人啊,跟来讨债的一样。”

周围的人也就跟着嘻嘻哈哈,点头应和。

“真像讨债的,真像讨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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