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金刚钻,瓷器活儿

九十年代的冰城,市场经济已经初步形成,美丽的中央大街开了很多小店,琳琅满目的商品和漂亮的装潢是最吸引孩子目光的。

这一天周末,麦可和同学王博,刘明三人约好去江边玩。冬天的松花江边,是孩子们的乐园。每到冬天,江边就会建起几米高的冰滑梯供人们玩乐。三个孩子在江边堆雪人,到冻得结实的江面滑哧溜,从冰滑梯上滑下来,玩得满头大汗,不亦乐乎。

三个人玩够了,便依依不舍地从江边离开,向着中央大街走去。

三个人每个人嘴里叼着一根糖葫芦,在中央大街闲逛。那些标新立异的广告牌和店面的装修,让他们看得津津有味。

忽然,王博怼了怼一旁的麦可,激动地说道:“麦可,你看那!那是什么?”

麦可抬头看过去,发现一家面包店的门口立着一大块冰。在斜阳的余晖里,散发出耀眼的光。

三人走上前,看到冰上面贴着一则启示:“兹有冰一块,特邀能人雕。谁能雕得好,酬金不会少。”

这启示,怕是没点文化水平看不懂呢。戴着眼镜的王博自诩是三个人里最有文化的,他将这启示上上下下看了两遍,做出了推断:“这是在招冰雕师啊!”

麦可咬了一口又酸又甜的冰糖葫芦,豪不在意地说道:“我看八成是在搞噱头,哪有这么找冰雕师的?!”

“嗐,”刘明说道,“管它是不是在搞噱头呢,反正启示上不是写了给钱嘛!”

闻言,麦可又仔细地看了一遍启示,发现在启示下面,写着一行小字:“若有能人雕冰者,一旦雕成,酬金七十元。”

真的有酬金!而且七十元这么多!

那时候在工厂上班的孟天华,工资也才不过几百元,看到雕个冰雕,就有这么多钱可以拿,麦可的心活了。

他想也不想地走进了面包店,刘明与王博也急忙跟了进去。

面包店的老板娘见进来三个半大小子,以为他们是来买面包的,当即笑着招呼道:“小朋友,你们要哪种面包?是豆沙的,还是牛奶的?”

麦可摇了摇头,回答道:“我啥也不卖,阿姨,我看你门口贴着找冰雕师的启示,我是来雕冰的!”

闻言,老板娘乐了,她笑着说道:“小朋友,不要跟阿姨开玩笑,阿姨立在门口那块冰,是为招揽生意特意准备的,必须要找个有能力的人雕冰。阿姨没事见陪你们在这胡闹,啊。”

说着,便要赶麦可三人走。

“哎,你怎么能这样呢?”王博率先不乐意了,“别瞧不起人啊,我告诉你,他就是你嘴里说的能人!”

说着,他指向麦可,道:“他的师父就是冰雕大师孟天华!”

“没错!”刘明也随之附和,“他也可厉害了,还获得过冰雕大奖呢!”

老板娘见刘明和王博说的头头是道,不像是在说谎,而这三个孩子看上去也不是那种流里流气的样子,便道:“你们等一下!我去把我家那口子叫出来,和你们聊聊。”

说着,便举步走向里屋。不一会儿,她便和一名与她年龄相仿的男人走了出来、

老板娘指着麦可。说道:“他们说这个孩子是孟天华大师的徒弟,想要雕咱店门口那块冰!”

在冰城,没有人不知道孟天华,这位在全国都极具威望的冰雪艺术家,是整个冰城人的骄傲。

男人看着麦可,笑着说道:“小朋友你好啊,我姓黄,是这家店的老板、听我爱人说。你会冰雕?”

麦可点了点头。

黄老板打量了一下麦可,见他长相周正,眉宇间的英气中透着不俗,便开口问道:“那怎么能够证明你会冰雕呢?”

“这有啥证明的,只有手底下见真章。”麦可受孟天华影响,不喜欢把话说得天花乱缀,他拍了拍胸膛,道:“反正你不是也没找到人呢嘛,交给我吧,我保证给你一个满意的作品,要是我雕不好,分文不收。”

黄老板犹豫了一下,在冰城,想要找找雕冰的人不难,但他想要的是一个好的作品,和广告效应。这孩子年纪小,在门口雕冰说不定能吸引不少人的注意,而且,如果他真的是孟大师的徒弟,那雕工,必定比一般的人更高超。这么一想,这位黄老板的心里,就有了主意。他点了点头,半开玩笑地说道:“让你雕,是可以,不过咱们丑话说在前头,要是雕不好,你可还得赔我一块冰!”

“没问题!”麦可自信满满,随即,又想起什么似的,道,“那如果我要是雕得好的话,你出了给我酬劳以外,还得送我点面包。”

黄老板哈哈大笑,道:“行,成交!别急着走,坐会儿,让婶子给你们拿点面包,你们尝尝!”

闻言,麦可三人乐坏了。

就这样经过短暂的聊天,不多时麦可和黄老板便熟络了起来,麦可一边吃着刚刚出炉的、香喷喷的面包,一边问黄老板:“叔,你怎么贴个启示找冰雕师啊?为啥不去冰雕协会呢?”

黄老板无奈地说道:“咱们小老板姓,哪里知道什么协会不协会的啊?咱也不懂啊!就寻思贴上启示,一方面呢,碰碰运气,要是能找到最好,要是找不到,就当是个噱头,做个广告了!”

麦可嘿嘿地笑着说道:“得亏你碰到我,要不你猴年马月你也找不着!”

“嘿,小子,你也先别说大话,得雕得出来才算啊。”黄老板忍俊不禁地道。

“那你看,咱们活上见真章。”麦可没在怕的。

三人在面包店又坐了一会儿后,便离开了。

走出面包店,刚才的意气风发劲儿散去,王博便开始后怕了:“麦可,咱是不是吹牛吹大了,啊?到时候要是雕不好可咋整啊?咱还得赔人家一块冰,你知不知道一块冰多少钱,啊?”

“嗐,你咋尽说这丧气话,赔冰就赔冰呗,能咋的?”刘明见王博这副前怕狼后怕虎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可是,咱也没钱啊……”王博都快要哭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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