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慧萍知道麦可坐不住，便也没有管他，只是笑着骂了一声“这小子”，便转头忙活去了。

这边麦可已经以他最快的速度跑到了庄子强家，他气喘吁吁地上前敲了敲门。

这几天他天天被关在家里，快要憋出犄角来了。好不容易逃出来，就盼着见到自己的小伙伴。然而没想到的是，开门的是庄子强的母亲周娣。

看见站在门口的麦可，周娣笑着打趣道：“呦，这不是我们大冰雕师吗？这两天就要走了，你不老实在家呆着，咋跑这来了呢？”

麦可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婶子，子强在屋呢？”

周娣摇头：“没有，一大早就跟你庄叔出去了，可能是去扎木河看采冰去了。” “我去找子强！”麦可说着，转身就跑，边跑，边喊，“我走了，婶子！”

“慢点儿，别跑那么快，别摔着！”周娣的话还没说完，麦可便已经跑得没影儿了。

他一路小跑地来到了扎木河边，远远地便看到庄子强坐在不远处的一块冰上。他手里拿着几块碎冰，一块接一块地掷向远处。

“子强！”麦可一边挥手，一边朝着庄子强喊道，“子强，子强！”

庄子强的身子微微一震，紧接着，又像是没听到似的，连头也没回。

而这时候的麦可已经跑到了庄子强身边，他一边拍着剧烈起伏的胸口，一边道：“可算找着你了！我刚才上家找你去了，婶子说你在这呢！”

庄子强拉耸着眼睛，也不答话，麦可莫名其妙地瞧着他，问：“哎，你干啥呢？咋不搭理我？”

庄子强不看麦可，站起来转身就走。

麦可一把拉住了他：“你这是咋的啦？我跟你说话。你咋还听不见呢？”

庄子强甩开麦可，道：“你马上就走了，要去当冰雕大师了，还理我干啥？”

“说啥呢你！”麦可推了庄子强一下，气道，“咱俩不是哥们儿吗？我不理你我理谁？这跟我当冰雕大师有啥关系啊？再说了，我去省城，又不是不回来。”

庄子强闻听，心下微动。他抬起头来，看着麦可，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以后要是真的成了冰雕大师，还认我这个哥们儿吗？”

麦可拼命地点头：“那还用说？以后你采的冰，都交给我，我来雕！”

庄子强的眼睛亮晶晶的，问道：“真的？”

“真！比真金还真！”麦可郑重其事。

庄子强便伸出小拇指，道：“那拉勾。”

“拉勾！”麦可也伸出了小拇指，与庄子强勾在了一起。

这是两个孩子间的承诺，更是他们未来的约定。若干年后，当他们再次重逢，重温童年记忆的时候，这一幕，总是鲜活如初地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令两个人感慨。

拉了勾，庄子强这才高兴起来，与麦可一起奔到光洁的河面去打哧溜滑。

小哥俩一前一后地在冰冻的河面上跑着，笑声在整个扎木河边回荡。

正在采冰的大栓远远地看着跑远的两个孩子，转向麦成毅笑道：“麦可出息了，等将来把你接城里住，享清福！”

“快拉倒吧，”麦成毅停下钻冰的动作，说道，“到底是条龙还是条虫，将来还得看他自己的。我老了以后，就待在扎木屯，守着扎木河过这一辈子，我才不指望那淘小子能有多孝顺。”

“啥？”大栓哈哈大笑，“你想搂着扎木河的冰一辈子，扎木河还嫌你老呢！”

麦成毅给大栓一拳，笑了。

他看了一眼撒欢跑的儿子，被冰雪冻得通红的脸上，露出了父亲独有的、带着欣慰与骄傲的笑容。

就这样，七岁的麦可正式拜孟天华为师，他离开了扎木屯，开始了他冰雕艺术的学习生涯。

***

这是麦可第二次来到冰城。80年代的冰城，已经初现繁华，呈现出了以多元并存、兼收并蓄为特色的艺术氛围，宽容地对待各种风格流派，。这里建筑风格流派众多、异彩纷呈，充满异域风情，中国传统建筑、俄罗斯式建筑、巴洛克建筑、日本近代式建筑等各式建筑在这里交汇融合，善于追求建筑文化上的多样性。正因如此，这座四季分明，却以格外漫长冬季而闻名的城市，有了异常多元化且享誉全国的冰雪艺术。

坐在大巴车上的麦克，十分兴奋，不住地四下张望，充满了好奇。这里即将是他即将开始冰雕学习生活的地方，也是他走向未来的城市。年少的他，满是期待……

麦克牵着孟天华的手，回到了家。

“爸爸！”女儿呶呶见孟天华回来，便欢笑着扑进了他的怀抱。

“哎。”孟天华笑着抱起呶呶。

麦可站在那里，好奇地看着这个梳着两个小羊角辫的小女孩儿。呶呶比麦可年幼两岁，穿着红色的碎花布小棉袄，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腮边两个甜甜的酒窝，很是可爱。

呶呶在孟天华的怀里，也好奇地看着麦可。

“呶呶，这是麦可，叫哥哥。”

在父亲的引导下，干干脆脆地叫了一声“哥哥”。

正系着围裙做饭的李红闻听呶呶的呼唤声，也从厨房探出了头来。见孟天华的身边还站着一个虎头虎头的小男孩，不觉奇怪，刚要开口问这是谁家的孩子，孟天华便一手抱着呶呶，一手拉着麦可。来到李红的面前道：“麦可，快叫师娘。”

麦可闻言，上前恭恭敬敬地给李红鞠了三个躬，叫了一声“师娘”。

李红先了半晌，方才明白过来，脸色也顿时变了。

到底是老夫老妻，孟天华察觉到了妻子的变化，把呶呶放在地上：“呶呶，你带麦可哥哥上院子里玩会儿。”

呶呶点了点头，拉起麦可便跑了出去。

孩子之间的相处十分单纯，也容易打成一片，只见呶呶对麦可笑着道：“麦可哥哥，我叫呶呶，我们去玩冰呀？”

“行！”麦可憨笑着点头，“我最喜欢玩冰了！”

“太好了，”呶呶拍着小手说道，“咱们走！”

麦可点了点头，二个小孩手就这样奔向了院子。

眼见两个孩子出了门，屋里，李红便与孟天华吵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