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妹子，他们都是闹着玩的，你别当真哈……那个，你什么时候来的，我咋没注意到你……”

付小青嘴角带笑，伸出手指，轻轻在刘三顺手机上按了一下，关掉了刘三顺的直播间。

“三顺，现在只有咱们两个，我想听你说一句心里话。”

“什……什么心里话啊……”刘三顺心里有点打鼓，脚下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似乎随时都准备逃跑。

“你……当初找我，真的只是想发扬传统文化么？”

看着付小青灼热的目光，刘三顺平时的嘴皮子也不知道跑哪去了，耳朵根子通红，舌头都打结了。

“我我我我我……我我……”

付小青噗嗤笑了：“我让你回答问题，没让你学鸡叫。”

刘三顺也咧开嘴笑了，但是这表情比哭还难看。他张了张嘴，想要否认，但是又不知怎么开口，平时伶牙俐齿的他，现在居然连一句心里话都不敢说了。

就在他纠结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想要表白的时候，付小青却露出了一丝失望的表情，先一步开了口。

“算了，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对了，你之前不是一直说，想跟我学赫哲语么？我现在教你几句，想不想学？”

“啊……好啊好啊……”

一听付小青主动换了话题，刘三顺如释重负。

刘三顺从小到大也没跟人表白过，别看他在直播间里，和在村里讲话都叭叭的，可现在到了应该跟付小青表白的时候，却就像老鼠见了猫，紧张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付小青想了想，便笑着说：“我教你一首赫哲族的民歌嫁令阔吧，之前给你唱过伊玛堪，和伊玛堪不同的是，嫁令阔大多是民歌小调，流传性更加普及一些，而伊玛堪是用说唱的方式讲述故事。”

“嗯嗯嗯，我记住了，你唱吧，我尽量记住。”

付小青掠起了鬓间的碎发，对刘三顺微微一笑，便开始低声唱了起来。

“阿郎赫尼那，赫赫雷赫尼那……”

节奏欢快的赫哲族小调，从付小青的口中吟唱而出，但她用的完全都是赫哲语，刘三顺只听出了前面两句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的语气衬词，后面的则就完全听不懂了。

付小青忘我陶醉的轻声唱着，刘三顺也很快听得入了迷，虽说他根本听不懂付小青唱的是什么，但毕竟他也是赫哲人，多少还是记住了一些歌词。

小调不长，很快一曲唱罢，付小青深深地看了刘三顺一眼，笑着说：“我教完了，能学会多少，就看你的本事了。”

“小青妹子，这赫哲语……我也不懂啊，我就听出来开头阿郎什么的，后面什么给根……赫尼那……中间记得几句，但是……这歌是啥意思啊？”

刘三顺一脸懵逼地问道，付小青却故意卖起了关子，笑道：“你能记得这几句也不容易了，正所谓贪多嚼不烂，这歌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先不告诉你，等你把那几句背熟了，再去找我。”

说着，付小青居然一句歌词也没跟他解释，便扭身跑了出去。

只是在她转头的瞬间，刘三顺似乎看到，她的耳朵有些红了。

看着付小青远去的背影，刘三顺迷迷糊糊地挠了挠后脑勺，心想这妹子到底是啥意思，哪怕你整几句英文，我还能找人翻译翻译，你整赫哲语，别说我了，我二舅也不会啊！

刘三顺是个倔脾气，自打付小青走后，这一整天，他都在背那几句歌词，生怕忘了。

而且他隐约觉得，付小青应该是想用这几句歌词，或者说这首小调，来暗示他什么。

可惜的是，他压根听不懂！

到了晚上直播的时候，他还即兴在直播间里唱了出来，真别说，他唱歌还是挺好听的，虽然只记住了几句，但也赢来了网友们的热烈掌声。

只是刘三顺的苦恼，直播间里的网友虽然很多，却没一个能帮他解决的。

赫哲族本就是一个人数不多的民族，又没有自己的文字，随着时代的变迁，赫哲语也慢慢没人用了，会听会说的人就更少。

不过，有一个人的评论，引起了刘三顺的注意。

那人告诉刘三顺，要想知道这首歌是什么意思，其实也很简单，等过几天赫哲族民俗文化展的时候，现场那么多研究赫哲族文化的专家，难道还找不出一个懂赫哲语的来？

这让刘三顺眼前一亮，于是忙不迭地找了一张纸，凭着自己的记忆，把付小青的那几句歌词，记录了下来。

记录好了之后，他小心地把纸条揣进了贴身的口袋，然后继续跟网友们聊天胡扯，顺便卖卖鱼皮画。

短短两个小时的直播，又卖出去十几幅鱼皮画，还有几个小饰品，和小钱包什么的小物件，以及一些鱼子酱等特产。

下播的时候，他和郝大力算了一下账，总销售额七千多块。

这算是最近比较稳定的固定收入了，虽然没有一开始那么火爆，但每天都能达到七千块钱销售额的话，一个月就有二十万，一年就是二百多万。

对于小河村这样的贫困村来说，二百多万要是分摊到各家，差不多每户年收入好几万，绝对达到脱贫标准了！

当然，这只是理论计算，实际上小河村截止到目前也只有不到一半的人在加工厂干活，而且这二百多万也不会这么分配。

但这起码有一个好处：能够让大家有一个相对稳定的收入。

因为小河村虽然靠着河，但每年打渔的季节就那么几个月，而且近几年河里的渔产也越来越少，由于临近乌苏里江，鱼又不是值钱的稀罕物，所以价格也都很低。

别看郝卫星每天差不多都能弄几十斤鱼，实际上卖不了几个钱，而且郝卫星算是村里的勤快人了，要是再懒一点的，恐怕连郝卫星一半都达不到，那就更卖不出什么钱了。

等过段时间，天气一冷，江河封冻，渔民们也就进入了漫长的无所事事阶段，而且很可能长达半年之久。

这半年里面，基本上是零收入的，只能靠着外出打工换一些钱贴补家用。

所以这几年外出打工的人越来越多，压根没什么人指望那条蛤蟆河了。

而现在，刘三顺的产业链越来越完善，这让大家看到了新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