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到底是南方城市,气温明显比北方高出好几度。时值初春季节,北方的人还穿着厚厚的夹克衫,而广州的人们却已是一身的夏装。
大概下午五点钟的时候,林晓飞从广州车站里走出来,提着一个不算很大的行李包,背着一把用黑色皮革包装起来的吉他,看上去一脸的疲惫神色,但是却掩盖不料满脸的憧憬好奇之情。
天气有点闷热,林晓飞感觉到身上汗涔涔的,他四处看了看,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放下随身的行李,脱掉了外面的那件用参加工作以后头一个月的工资买来的夹克衫。这件夹克衫陪伴了他四年时间,真是他的老伙计了,布料和款式都还算考究,林晓飞始终没有批准它下岗。只是现在南方出乎意料的天气,迫使他暂时要把它收起来,放进自己的行李包。
长这么大,林晓飞是头一次只身来到这么遥远的地方。他读大学和工作过的晨晖厂,也都离自己家乡不是很远,每次探亲只需要作几个小时的火车就可以到家了。而现在,他可是在路上整整颠簸了两天才来到这个中国南隅的名气不小的大城市。林晓飞看了看四周,想着自己的梦想将要从这里起飞,不由得酬躇满志,得意洋洋。
但是,林晓飞并没有足够的思想准备去面临接下来的各种各样的困难。
单说这广州话,林晓飞就觉着听起来十分别扭,压根一点也听不懂。幸好普通话早已普及到全国各地,广州这样开放文明的城市,在语言沟通上自然不会困难到向出了国那种程度。
另一方面,广州这地方,城市太大,道路太宽,一条街道东拐西拐,绵延数十里,如果不坐车,要到达自己想要去的地方,是极其困难的。那宽阔的大马路上,来往穿梭的车流很少有间断的时候,让刚刚经历了两天旅途劳顿的林晓飞感觉到有点晕眩。
时间已接近黄昏时分。天空中布满了厚厚的浓密的灰色云层,站在某一个高楼顶上便触手可及。他得赶紧找一个栖身之所,否则今天可就要露宿街头了。林晓飞顾不得疲惫,把身上背着那把八百块钱买回来的红棉民谣吉他往上抖了抖,调整了一下位置,提着行李包,沿着街道,继续往前走。
令林晓飞有点郁闷的是这条街道只有来回穿梭如织的车流,两旁却很少有商店或者住家户什么的。走了一个小时了,没有发现一个旅馆酒店,甚至连一个报刊厅都未曾出现。看来,这是一条新修好的路,商业和贸易活动还没有开始。林晓飞弯下身子,双手撑着膝盖,有点茫然的望着前方看不到头的长路,心里不由得懊悔自己的冲动。他觉着自己应该多了解一点关于这个大城市的情况,想清楚自己一下了火车后需要做的第一件事儿应该是什么再动身不迟。现在,他可真有点傻乎乎的,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人生地不熟,还真不知道何去何从了。他抬头望了望那黑压压的云层,比先前更加低沉了,似乎就要掉下来,压在他的身上。他想了想,就直起身来,继续蠕蠕前行。总归能找到地方的,他给自己打了打气。
又是一个小时过去了。林晓飞看了看戴在手腕上的那只镀锌手表,时钟已是九点半了。可是,这条路究竟会有多长呀。林晓飞心里抱怨那些搞城市建设的人,为何把道路修得这么长,却不给两旁修建必要的便民设施呢,他呆呆的愣了一会儿,干脆把行李包放在街道旁边靠墙的地方,慵懒的一屁股坐在上面。
空气这个时候似乎比先前沉闷了许多,湿气代替了汗水,直接铺落在林晓飞身上,汇集成一条条细流,从他的脸颊上流下来,掉落在地上。林晓飞借着灯光往脚下撇了一眼,发觉到斗大雨点正在从天上掉下来,还夹杂着硬硬的冰块,重重的击打在他的身上,生疼生疼的。
这是南方常见的冰雹季节,看来,林晓飞不得不面临这样的“礼遇”了。咳,上帝,你真是一点也不心疼我呀。
这种天气小的时候北方也常有过。雨不会下下来的,只是一阵子,马上就会过去的。林晓飞这样想着,也就没有动。
当他迷迷糊糊闭上眼睛的时候,冰雹消失了,可是大雨却是郑郑重重的下了起来,比先前还要猛烈。几个大雨点砸在林晓飞的混沌的眼皮上,林晓飞猛然惊醒,睁眼一看,街灯照着天空中掉下来的珠帘般浓密的雨点闪烁着调皮的光芒,看来,老天爷今天是不会眷顾他了。他没有雨伞,见雨下的正紧,他望了望前方不远处小胡同口上有一个小平房,急忙奔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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