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雪地上的月光

一进到这或许是三年、也许是五年生的,小杨树林子里,晓章就觉着心情格外的好。咋地呢,是温馨?是浪漫?反正他自己没想知道,就是不知道咋地,就高兴起来了。都忘了他的任务,就是等着后面搬家来的线要他检查了,就和杨冰在那儿,笑闹着,胡说八道着。

这里好不,你说啊。

好极了,要我说。似乎两边的人,都不咋看得见他俩,杨冰还走到晓章的身边了,拉起他的手,就那样地看着晓章。

也只有在这里,才有这样的日子,知道吗。说着,晓章把杨冰的手拿到自己的皮大衣里,叫她暖和着。

杨冰没说啥,就轻轻的靠上来,把自己的头贴在晓章的胸前。似乎想要听听他心的,激烈的跳动。

用不多大会儿吧,那新月就得上来了。那前儿你再看,那就更美了。晓章自己觉着是在做梦那样的。

可在别的地方一样有啊。你不喜欢我们一起走在比这更好的路上。杨冰有些异样的,打晓章怀里抬起了她的头。

咋不喜欢那。但我也有自己的难处,还有想法啊。

杨冰一下想起了,一定是他的家里咋地了。对,是弟弟妹妹还有妈妈得要他养活。有啥不大得劲的东西,在心里咯咯楞生的。

钻井班留下值班的是张大个子。他们把钻井车停在小树林子那头,张大个子和开车的司机,都在林子里溜达着。说不上是在沐浴林子里的空气,还是在享受着林子里的宁静、恬淡,和这冬日里刚刚来的夜色,夜色下的小杨树林里的啥啥东西那。

晓章隐隐的,看见是张大个子了。就领着杨冰迎向他们。

大哥,我想写首长诗,就叫它《冬日里的歌谣》。看见晓章他俩过来了,张大个子可激动了,看上去,都有点上气不接下气的那劲头子了。说着,他还抬着头,细细的,咋样似地看了杨冰一眼。

啊?你是想写关于“爱情”和我们地震工人啊,是吗。杨冰多鬼啊,一下就知道张大个子的心思了。

好啊!可还没人能细细的,描写我们“找油人”的爱情、工作、学习、生活的那。晓章听了也兴奋,就好像要马上知道,马上就看到那样的。

我晚上回去列个纲,你帮我看看。张大个子撮着手,似乎很腼腆的。

啊?我可不行,我哪能干那个,做不来的,没你那才气啊。不是谦虚,晓章觉着自己天生就缺少诗人的,浪漫的想像,和豪爽气质。

大哥我信着你了,你可说啥,也给我看看吧,就算帮帮我,好吗?张大个子着急了,怕晓章不帮他。

叫杨冰帮你看吧,她有才气啊。晓章可是一再的推托着,就是没答应。这个他自己觉着,那是说啥也做不来的。

班头在吗?仪器组叫给他拿来的手电筒,前排列查线用的啊。是谁在找晓章。听那声儿是小不点。就机会吧,晓章跑掉了。

备用线上来的挺快的,八成儿是仪器等着,看她们上个差不多了,一起就整完了得了。

杨冰还问那,今天刘队怎么没派后勤车,来帮助运线那。张大个子告诉她,今天,李艳红是不没来啊。杨冰说是,今天早上她请假了。跟儿前儿不少的弟兄都笑了,就连和李艳红,一向关系都挺好的小不点都跟上笑了。楞是把杨冰笑了个大红脸,就和这事,和她有多大的关系那啊样的。

终于又要开炮了,晓章听见跟前儿的爆炸机里,传出了大憨的叫声。晓章大声地喊:往后传,放炮了,戒严了!

放线工们此起彼伏的一路向后面喊着,渐渐的,声儿拉的更长了,也越来越小了。

这小树林子还真是挺宽的啊,树林子的两头都有炮点。晓章和杨冰随着排列向前延伸着,又走出了那个小树林子。

杨冰有点舍不得的都出来了,自己又绕回去。看了一会儿,不得以还是得再出来了,跟上走得很快的晓章,去追赶放炮的去了。

当最后一炮放完了时,杨冰看了看夜光表,啊,都七点多了。

招呼经管着收线的放线工们,晓章一路走着,看着,叫喊着。天黑不得眼,脚下总是拌咯的。不哪一下子,还把他的裤脚子给生生的撕开了。

呀,这可不是工作服,是平日里不出工前儿,或者回家了才穿的那条,晓章有点心疼啊。杨冰急忙地蹲下,打开查排列用的手电筒,撩起晓章的裤管,仔细地看晓章肉伤着没。还怕自己没看清就问:大哥你的腿不疼啊?

拽着裤子,歪着脖子看。老半天也没能再叫那裤子不撕开了。心里骂着自己,就是个瞎得瑟,就是工作服洗了,不能换条别的,非得穿这条。美吧,美出事来了。晓章笑着抖喽抖喽,不看了,叫杨冰也别照了。反正都是那么回事了,照也好,心疼也好,咋地都不能复原了,还是算了吧,啊。再说,这就叫大伙看见了,还怪不好的啊。咋了?杨冰就那样地看啊。

心喽挺别扭的,一路上晓章不再咋说话了,只是偶尔的看见啥不对了,这才不大是动静地说着放线工。

大伙不知道班头咋地了,都小心翼翼的了。就是做那些不大符合操作规程的,也都背着点晓章,反正他得走过去,不能老是盯在哪儿,是吧。再说,也没人敢回嘴,那不是疯了,要不要工钱了,要不要面子了,啊?

尽管晓章当上这个班头后,是从来都没罚过任和人的一分钱,但那只是晓章不罚,谁能知道多会儿他就开罚了那?

稀里呼噜的,前前后后的,收的快的紧着走,也有不少走到晓章、杨冰前面的。大都急着忙活的,背着自己的大线、手拎着帽子、大喘着粗气儿向仪器车那里奔着。

呀,林大班头,咋地?弄个日本俄罗斯名啊。小林斯库(撕裤)?啊?正在车下不干啥的,大周师傅借着车灯的光看见了晓章腿上,那像飘扬的,猎猎抖动的,旗帜般的裤子乐了。

吆吆吆,班头,可不行闹情绪啊。是大平听见了,是热闹就少不了她的,都上车的前仓里了,还打里头把自己的脑袋从车窗里探出。

没累着你大平,我看你是要咋咋地了,啊?晓章从扎上腰的皮大衣怀里拿出早就没了水的军用水壶,朝大平比划着,假装着要扔进前仓里。

大平也假装怕了那样的,在车里还把头缩下了,用手抱着头。嗨,赶待会儿回到家里,我就给你补上了,别那样啊。打坏了我,你还得赔医药费不是。再说,细周不得把请你的那顿饭,叫你掏人民币啊。

去,你跟上乱啥啊乱的。师傅笑着在中仓里说。啊,可说是来的,还是我拿回去吧,叫你张姐明天找个有缝纫机的地儿,给你整上不就行了。

呀呀呀,可是不好麻烦师娘啊,那多不好意思啊。晓章乐了,真的,要是没撕那么坏,就好了,一轧没什么了不起的啊。

杨冰啥都没说,就站在晓章的身后静静地听,大伙儿和晓章是闹啊,说啊啥啥的。哼,我谁都不用,回去我就给他缝上,看能不能穿出来。

最后一个上来的老蔫,问着还有没有落下的了。见没人回答,就笑了:是啊,落下的,他能说话吗,我这怎么糊涂了那。开开,开开不等客啊。说完了,是连上面人拉他,带他自己是硬往里边挤的进了前仓里。

刚开车没多大会儿,大憨就生生的把中仓的门打开了,说:师傅叫晓章和杨冰进里边去,有事要问他俩。

晓章和杨冰还都抢着说那:大憨那,你可加小心我们那大线那,可别给它们“掩”坏了啊。

大憨坐在操作台上,脚蹬着已经灭了火的,但此刻,已经不十分热了的炉子上,师傅也坐在那上,只不过是另一边。完完全全的,把操作员坐的大沙发垫子留给了晓章、杨冰了。

师傅,还是我上去坐那上吧,可别啊,这,哪能这样那,那我多尴尬啊。晓章去拉师傅,想替换他下来。

你给我老实儿的坐那,我还管不了你了那。连话都敢不听了,咋地,你这个班头啊,成了“小林撕裤”,就不听师傅的了?啊?看似很严厉的,但师傅是闹着说的,还没等他自己说完了,就和大憨一起笑上了。

指导员和细周都多次的说过,中仓里除去施工组的人,师傅没叫任何人进去坐过的,包括队上的领导。师傅说,那不是领导去的地方。但好多次,师傅都真心的叫晓章、杨冰进去,师傅老说,他俩是我的徒弟,不是实习学生啊、放线班头啊、排列员啥啥的。

坐这儿吧,看了眼杨冰,尽管黑摸擦儿的,看不大清楚,但那意思是叫她朝里面略略的挪挪。要么,就有坐到杨冰身上的嫌疑啊。

杨冰那,人家就没动,就洋吧儿地看着外面那,一幅爱坐不坐啊的那劲儿的。没办法了,就得硬着头皮。坐就做吧,没啥的啊,能咋地。晓章没再咋地, 但却加了些个小心的,悄悄的,挨着杨冰坐下了。

杨冰似乎在偷偷地笑了,使劲使劲的,挺了几下她自己的腿,就和要晓章知道,他坐的是啥啥地方那样的啊。

摇摇晃晃的仪器车,跟喝醉了一样,颠颠哒哒地走在乡下小土路上。夜色,和着不知道谁的鼾声,时而有节奏,时没章法的,悄然的弥漫着、扑腾着。

杨冰的脸完全的地都扑靠在晓章的背上,好像是好沉好沉的睡了。打嘴里吐出的热气,似乎都弥漫的包围、呵护着晓章的身体。

大概师傅、大憨都早已经睡了,偶尔的,能听得见师傅梦里的匿语。好像在说啥“放炮了,告诉晓章他们戒严”啥啥的。大憨也紧靠在仪器上,头沉沉的浸着。

晓章没有,不是不想睡,除去想刚刚撕坏了的裤子,还有身后个这个,一直紧紧的靠着他,恨不能把自己的啥啥都交给他的,那个自己喜欢的女孩子。

咋说也累啊,跑了一大天的了,前窜后跳的,来来回回的,就是年轻那也不行啊。这一大天那,还真是叫晓章感到身上哪儿不大得劲的。真想也找个地方,靠着,不睡也眯上它一会儿啊。

咦,打身后面伸过来一双手,先是慢慢地抱住了他,而后,又紧紧的,用力的箍住了晓章的身腰。呀,是这家伙没睡,刚刚是不装的啊?

晓章没动,任凭身后的那家伙,使劲使劲地搂着自己的。想了想,晓章把自己的双手放到齐腰的那地方,正好能把到,或者摸到那家伙的手。干脆,就摸着它了,爱咋地咋地,管它那。

那手原来晓章看上去很纤细的,就和上面全是骨头那一样的啊。在学校里也看见过它拉琴的。啊,对了,还是在新年联欢会上那。这俩手的主人就拉着手风琴啊。忘了是啥曲子了,好像很好听的。那前儿,晓章是一个劲的忙活着,串连着节目,监督着场上场下的,没有那心情和时间去品味的。咋地,到了队上后,没再见她拉啊,是没带来,还是没工夫啊。

这会儿摸这那手,晓章感觉到,那手可不是看上去那么细和骨感的,有点,有点肉乎乎的劲啊。晓章细细的摸着,享受着,那手给自己带来的快乐和愉悦。

那手也没老实过,一劲儿的动着。一会儿挠挠晓章的手心儿,一会儿又插进他的手指头里弯曲、伸直、拳起、张大的。晓章不想叫它再动了,就紧紧的,使劲地攥住了它。

晓章是在杨冰剪手指盖儿时,第一次知道的,剪过了的指甲,要用剪刀上的那个带棱的东西,磨磨剪过的指甲上面。那样,才不能叫剪过的地方扎人,或者拉了啥。还有洗脸、手前儿,还得咋样咋样的。真的,自打和这家伙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好多好多的事啊,东西啊都知道了。有点,还真是得学啊,要不,就一劲儿的出笑话的啊。

真的,就好比如洗手,原来晓章洗的时候,就是大荒的,把俩手互相摩擦着,但那家伙就像教给晓章似的,咋样咋样了啥啥的,都一个一个的讲解给晓章了。

咋地了?那搂着晓章,一劲儿的加紧箍住他的那俩臂膀,使上劲儿的往她的怀里拉着晓章。是想要晓章靠到她身上。心虚着的,晓章四下瞄了一圈,晓章就随着车身的晃动节奏,靠上了那俩臂膀的主人的身体了。

车里很黑,外面更黑,就着能看得见的那面的车窗,晓章知道他们这是朝北走。朝北走好啊,车里前边亮。咋地那,乡下的屯子都有南窗户,灯亮儿都在南面啊。车里那都是前边亮堂,杨冰和晓章的这些个小动作,师傅、大憨可能都不大看得清楚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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