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心里的事

雪休,在地震队来说是很少的。但秋末和春头子来说,那就很正常了。这也就是说,那基本上都是被迫的。

那败家的雪呀,下着下着它就化了。弄得泥头拐杖、稀稀溜溜的,可地不知是泥是水的,搅拌的还匀和那。也好,正好检修检修,要么还得挑个日子。

大平、老蔫领着全体放线工都在擦大线上面的泥,可实在是太多了,特别是有的啊,都弄到插头里了。那样,再施工前儿就好接触不好,和掉道了似的。

不但是放线班,几乎所有的前线班组,都在弄检修这事那。钻井班那些小子,也叫张队“拎”着,在他们班长的带领下,三个钻井机架子一字排开,把钻井架立起来拉,打上支脚的千斤,正上上下下的是连看带修那。炮班和警卫班合伙的,在弄他们的炮线、雷管、炸药、还有装炸药的塑料袋子。连后勤的那伙子人,都由刘队和司务长领着,把库房翻个底儿朝天的。

是啊,再过些天就不再这么暖和了,伸不出手来了,人再懒些不愿意动,可不就老得看那,查啊什么的吗。

晓章原来也在和班里的弟兄一起弄这些来着,指导员说找他有事,他就吩咐了一下,交给大平、老蔫他们了。

晓章来队部早了,他到时,还没有人他这样的急着忙火的地那,队部里就指导员一人。

见指导员正在本上划拉什么那,晓章就凑和上去,没想看,就是走近些不是显得亲切吗。

你要偷看军事秘密啊,还了得吗?指导员用手里的油笔打了晓章的头一下。晓章问指导员啥事啊,还非得这前儿把他叫来,再等会,班上的工作就差不多完了。

开开会,拢拢心,聚聚神儿,叫大家都知道班子的精神和决心。再顺带着说点别的。指导员把自己刚刚写字的本子推给晓章看,笑着说。

晓章没看那本子,笑嘻嘻地说:啥精神,不就是“西斜坡”那边没怎么施工,没咋干吗,我们“东南隆起”抢点任务,补补他们吗。指导员上前一步,又打了晓章一下。说: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啊,和玩一样的。那样我们就得多干,有些,还不能算在任务里那,知道吗。你个小崽子,一天到晚就在那儿胡说八道的。

哎,真的啊,小伙子有没有啥心事啊,说给老大哥听听。指导员忽然话题一转,还爬在桌子上和晓章脸对脸的,贴着可近了的,神秘的小声地问晓章。

无以立身,何以按家。再说,我要是这么快的在班上找了个女孩子,你们不早就把我给撤了,还能叫我当这个班头吗。头一句,是晓章他们老胡说的半文不白的,满嘴里跑火车的话,二一句是给自己遮掩的。

放屁!要你那么说,我的孩子还成了私生子了那。我们不都结婚了吗。再说,你也老大不小了,有合适的也看看。啊。指导员站起身,做出要踢晓章的架子。但可又教给他学啥的,语重心长地说。

没有,不是的。晓章马上嬉笑着,好好回答了领导的问话了。

啥有没有的?好吃的,好看的,还是好用的啊。师傅和田师傅相伴着进到队部里来了。

文化这小子,就和你徒弟弄些高深的,就怕我们知道、听懂。田师傅原本是个老实人,可他单门和指导员闹,挺大的声儿的和晓章的师傅说。

晓章知道田师傅和指导员是老乡,而且还是一个集体户的,一起抽调到油田来的那。只不过是后来,田师傅又去了上大学里,做了回“工农兵学生”。他们好说是“一个车皮上来的”。可这队上,叫指导员名字的没几个人。他和晓章的师傅不一样,师傅是北京地质大学的,六四级的学生。算是学了一半的大学课程,但在六八年一分到油田,师傅是喂了一年的猪,还种过一年的水稻那,接受了农民教育过了,这才又来接受工人阶级的再教育啊。

先先后后的,各班组头头脑脑的都到队部上来了。看差不多了,指导员主持着,开了这个会。

散了会,还没等晓章要走那,师傅就叫他,要他回组里去。还骂他:咋地就老也不回去那,咋地那,组里挂着杀人的刀啊,你那么怕。晓章说,师傅,我正想回去那,你就叫我,我咋地就不回去了,我咋怕了。

呀,你个徒尕子,你还会倒打一耙了,你呀。师傅笑着,上去就揪他的领子,揪着他出了队部。师傅身高比晓章矮不少,看上去就和推着他差不多。

屋里静悄悄的,没人。晓章还纳闷那,师兄和大憨哪儿去了那,他可处的“踅摸”着。也跟着来组里的田师傅问晓章,找啥呀。晓章挠着头皮说,没找啥呀,就是看看呗。

看看窗外,仪器车也没在,是不人和车都做啥去了。啊,对了,昨天大憨就是说了,仪器上有个电容,多少说是有点问题了,但可以配的。是不大憨和师兄坐着仪器车上县城里弄去了。一边挠着自己的头皮,晓章骂自己,真是苯那,咋地那就没想到那,还可下的看那,找啊的。奥,怪不得的,上队部去刘玉莲都没在,没给他倒水了啥的吗,肯定是和大憨一起去了。逛县城,呵呵,真是挺美的,自己也好长时间没进城里了。

你嫂子和田师傅的爱人包了点饺子,刚刚我可没敢说啊,要不,就剩不了几个了。师傅划拉着桌子上的东西,又去把炉子勾了几下。不少的灰们趁机猖狂了起来、嚣张的蔓延着。

言小可,你来一下。对,我就叫你呢。你们是不完活了,完活了你给我找个人去啊。打窗户里头,田师傅一家伙看见了刚刚走过去的言小可,一把就推开了窗户,大声地喊她。

他们小声的说了几句什么,晓章没在意,他正和师傅抢着弄屋里那。该归置的归置,该收拾的收拾,上面的,下边的,还真不少那。最后师傅还给屋里掸了掸水,但不是太那什么啊,好像就一点点的。这么一整,屋里委实是显得那个了不少啊。

师傅翻了一下袖口,看了一眼腕子上的首都表,和田师傅说:老田,你们先走,我等会儿。田师傅答应着,就去拉晓章,说是上他家去。晓章还糊涂着那,咋地了那?师傅还得等会吗?等谁呀。这谱挺大的啊。但可没敢问,因为他看见师傅在瞅他,只好和田师傅先走了。

是晌午了吧,阳光很强烈的,都晃人的眼睛。和田师傅说着施工上的事,晓章也问些个,自己该学的那些东西。

不咋地,说着说着田师傅就问晓章。啥啥个人问题上了,家里的情况了,咋地咋地了。

可不,刚刚还说他们四人应该一个组实习一段时间,特别是那俩个女生,不该上前线的班组,就是去了,也得在仪器、施工两个组里,多学学地质上的东西啥啥的。这倒好,一个在放线班,另一个那成了服务员了。这不是闹吗。这是实习个啥啊。但咋就拐到这个上了,晓章有点糊涂啊。今儿是咋地了,领导上,还有师傅们咋就都问起这个来了。

见晓章直眉愣眼的看着他,田师傅笑了,说:就是问问吗,咋地了,晓章。我也算是你的一个师傅吧,问问你点个人的东西,都不可以吗。再说,我也是关心关心你吗,是吧。

俩人东一句、西一句的,没头没脑的,各说各的,不“搭拢”地说着,走着,就到了田师傅的家。

两位嫂子,早就把饺子包好了,正等着他们那。一见来了,是放上了炕桌,又给晓章倒水,还给晓章让座的,是好一阵儿的忙活。晓章也闹着说:师娘们那,就别忙了,我也不是外人啊,就是来的少,以后我要有空了,就天儿顶天儿的上家来讨扰。咋还不闹点好吃喝。说着,大家都笑上了。

别看田师傅在外面“蔫蔫”的,在家里,那是绝对的一把手啊。也跟着晓章上炕里,大盘二坐的,连动都没给嫂子动的。

晓章的师娘说:田师傅,你是甩手当家的。

是啊,我在家里啥啥地都管不好吗,人家就不叫我管了吗?就管给她回来吃饭、睡觉。田师傅还一本正经的回答着那。

一趟一趟的,俩嫂子把不少下酒的东西,还有酒,是一一二二的端上炕桌上。田师傅还让着晓章那:先喝会儿水,一会儿老王他们就回来了,别忙啊。自己说着,还不时的在炕上回过身去,老一门的看窗外。

尽管都很熟很熟了,还是自己的师傅,但晓章还是觉着有些紧张,手心儿都出汗了。大概额头上也有吧。也行,反正也不是别人家,就丢个丑了,得了。晓章一次次地拿起嫂子们刚刚给他擦手用的毛巾,一次次的去擦汗。手上的,脸上的,额头上的。

是有个啥事呀?那也不能啊,特别是自己的师傅,能这么和自己客气吗,不是自己的啥事啊?也不能啊?恩,可没准儿啊。

走吧,你可得先走,你是师傅啊,我还敢走你前面,那我可成了啥了呀,你就请吧师傅!窗外传来的是杨冰的话音儿,是她和师傅正让着那。

可不,就师傅和杨冰两人。咋整的还挺热闹那。

进了屋,师娘嫂子给师傅递上一盆水,叫他和杨冰洗手,然后就往炕里让啊。

师傅说:也没啥,就是给你们俩改善改善,吃点好的。我说在我家弄,你们田师傅说他家都割好了肉了。行啊,他也是你们俩的师傅啊。得,就这么地,也挺好的。来来来,咱们先用。

晓章和杨冰都说,等嫂子们忙活完了,一起来吧,不差这么一会儿的工夫。

师傅说,叫她俩忙她们的吧,咱们先用这个。说着,拿起了放到炕头上热着的,那两瓶酒,打开一个,就往早就叫嫂子们给预备好了的二碗里倒上了。

跪坐在炕沿边上的杨冰说:我不大会喝,你们先喝,我去外屋里,帮嫂子们忙忙。田师傅一把拉住她,不叫她去。说:不会多了,不会少点用吗,别管她们了,叫她们忙自己的。

菜还真不少的,有鱼有肉的,还有好几个炒菜。就喝吧,晓章想,来都来了,咋地也得吃饱了,啥事完后再说。但十有八九是和杨冰、和自己有关系啊。那能是啥事那,啊?是不是,---,呵呵呵。

师徒四人高高地举起酒碗碰了一下,师傅说:祝施工顺利,干!

干。师徒几人都大声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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