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争吵

他们正是将孟国忠从水渠里救出的那两位年轻人。孟国忠是个重感情的人,更是知恩图报之人,看到自己的救命恩人,他走上前,拉住他们的手,激动地说:“昨天多亏你们救了我,谢谢啊!”

谁知,这两个年轻人同昨天一样,眼睛中透出冷漠,将手猛地一甩,差点把孟国忠甩倒。

“柱子、林子,恁俩是高中生,文化儿人,咋那么不懂事儿哩,人家孟书记招恁,惹恁了,真是绿豆蝇采蜜——装啥峰(疯)啊!”贾继深对着这两个年轻人吼道。

谁知他们不买贾继深的账,其中一个瞪着眼,满脸通红地指着孟国忠说:“你们这些干部没一个好东西,净干些缺德的事儿,等着吧,老天爷饶不了恁!”

贾继深急了,抬手扇了他一巴掌臭骂道:“俺看恁是茴香掉到粪坑,香臭不分了,看俺不锤死恁个小王八羔子。”

说完,他跑到墙角伸手拿了一个粪叉,就要抡他。

贾赛花急忙拦住贾继深说:“继深大爷,恁消消气,柱子不懂事,看俺的面子,饶了他吧。”

她一边说,一边冲着两个年轻人骂道:“恁俩臭小子还不快走!”

柱子和林子对视一眼,朝后退了几步,拔腿朝门外跑去。

贾继深推开贾赛花,气得脸成了猪肝色,拿着的粪叉猛地朝二人跑走的方向扔去,粪叉落在小路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孟国忠看到这一幕,心中非常疑惑,他不知道柱子和林子为什么对干部如此反感,这里面一定有故事。

他突然发现村主任吴光旭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但转瞬即逝,看到孟国忠朝他这边看,就点了点头,眼睛里透出和蔼之色,这种目光给孟国忠一种贴心的感觉。

贾继深原本通红的眼睛更红了,他喘着粗气,满是皱纹的手上青筋暴起,不停地嘟囔着说:“反了!气死俺了,气死俺了......”

贾赛花看到贾继深身体摇摇欲坠,就要摔倒,忙过去搀扶,贾继深瞪了她一眼说:“赛花儿,不是恁叔吵恁,恁看看这俩兔崽子成啥样儿了,恁这个当姑姑的也不去咋呼咋呼,等出大事儿就晚了。”

“是是.....继深大爷别生气了,回头俺去骂他们。”贾赛花陪着笑脸,不住安慰贾继深。

贾继深稳了稳情绪,走到孟国忠面前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说:“孟书记,让恁笑话了,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呀。”

孟国忠皱了皱眉问:“他们怎么会是这样子?”

吴光旭听后走过来说:“孟书记,这两个娃儿可是大孝子,为了照顾父母,大学都不上了,可怜啊!”

这是孟国忠听到吴光旭说的第一句话,话音里充满着浓厚的山野味儿,他一边说一边摇头叹息。

贾赛花听后眼睛中闪动着晶莹的泪花。

吴光旭还想继续说下去,贾继深脸色一沉,朝他摆摆手说:“咱们不能一直在这儿站着,去孟书记屋里喷会儿。”

吴光旭和贾赛花搬起柱子和林子送来的椅子进入房间。

贾继深进屋后,看到满屋晾晒着孟国忠的湿衣服和湿被褥,转头问吴光旭:“哟!老吴啊,这不是孟书记的行李吗?恁啥时候送来的,不会是昨儿晚上吧?”

说着,他两眼闪过一道光,朝吴光旭而去。

吴光旭脸色一沉,针尖对麦芒狠狠瞪了他一眼说:“贾书记,恁是安排俺今天才送哩,可昨儿晚上俺背着行李正准备回家,在路上碰见王城和李贵,他俩没事儿正瞎逛,问俺咋拿这么多东西,俺就把孟书记来村的事儿给他俩说了,谁知他俩从俺手里夺去行李箱和被褥,非要给孟书记送到屋里,俺想到家还得走好长的路,明儿还得背回来,不愿意六指头挠痒痒——多那一道,就交给他们了。”

孟国忠听后把手伸到裤子口袋中摸了摸那张纸条,恍然大悟,看来留纸条的人不是王城就是李贵。

贾继深指着吴光旭说:“老吴啊,恁咋能把孟书记落水的事儿说出去呢?想让人家笑话孟书记没材料?”

吴光旭坐到椅子上说:“贾书记,话不能这么讲,孟书记落水的事儿,恁觉得能瞒得住?俺敢说现在全村人都知道了。王城是咱镇里派来的扶贫干部,和孟书记一样都是来这里搞扶贫工作的,按说孟书记来村恁应该通知人家;李贵是咱旮旯窝村小学的校长,天天找恁想把村里学校办起来,恁就是不搭理人家,弄得几十个娃儿没学上,今儿当着孟书记的面儿评评理,王城和李贵该不该知道孟书记来村里的事儿?”

一股浓重的火药味儿充斥在整个房间。

“老吴,恁少在俺这儿提王城和李贵,你说说王城来到咱旮旯窝村后,给村里带来了啥?狗屁没有,不仅啥也没,还鼓捣些不吃劲的事儿,在大队干部中制造矛盾,说心里话俺看见他就够了,要不是看镇领导的面子,俺早撵走他了;李贵更别提了,天天日捣建学校的事儿,拿啥建?是不是觉得俺是孙猴子,薅根猴毛就能变出来?况且就算有学校,谁教?恁吴村长去教吧!中不?都是他娘的大拇指掏鼻窟窿眼儿——硬撑!”

通过他们的争吵,孟国忠又知道了村中的一些事情,看来这里的情况比想象中更复杂。

党组织班子配备不齐,支书工作不在状态,村里工作处在停滞、瘫痪状态,班子不团结,支书和村主任意见不统一,各打自己的小算盘。接下来的工作如何开展?自己会不会也像王城一样被贾继深敌视?

孟国忠心乱如麻,二人的争吵让他血压上升,头昏脑涨。

“孟书记,恁刚来,俺不愿给恁找麻烦,但今儿必须得说道说道,贾支书为了他们贾家风水宝地前能有水,把镇里给建学校的十万元扶贫资金修了水渠,私自改了五峰河的河道,自从改河道后,咱旮旯窝村就没有平和过,不是这事儿就是那事儿......”

吴光旭还没说完,贾继深已恼羞成怒,他站起身指着吴光旭的鼻子说:“好恁个吴大头,既然你提修渠改河道的事儿,那咱就一起捋捋,不错,十年前镇里是拨下十万扶贫资金,当时是咱们一起商量资金如何使用,俺说修渠,恁坚持建学校,意见有分歧,咱们一起找驻村干部老白,他也认为改河道可以解决旮旯窝村灌溉难问题,咱就以书面形式请示镇党委批准通过的,恁咋说那钱是建学校的专款呢?还有修渠后咱村有啥不平和的?今儿你得给俺说清楚。”

吴光旭一阵冷笑说:“贾支书高明啊,现在恁把责任全部推给死去的老白,可俺记得人家老白压根就不同意修渠,当时恁下了黑手,威胁人家,老白没法儿,才同意的,俺看老白是伙夫当兵——替人背黑锅吧!”

贾继深气得浑身发抖,他握紧拳头,眼睛瞪的溜圆,像一只暴怒的狮子。

当火药桶即将引爆之时,院子中传来一个声音,把在场的人吓了一大跳,孟国忠更是脸色刷白,呼吸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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