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客朋友们,还有十分钟列车即将到达本次列车的终点站A城。A城是一座美丽的英雄城,历史悠久、文化源远流长。早在6000年前的新石器时代,已有先民在此繁衍生息……
随着舒缓的背景萨克斯音乐《回家》响起,列车放慢了脚步,像一个长期在外打工的游子在到达家乡那一刻时,全身紧绷的神经得以彻底释放。
车厢里已经有人起身从行李架上拿行李了,也有人坐在座位上一点不着急,操着一口地道的A城话给家人打电话。
“女士们,先生们:随着列车的飞驰,我们很快就要到达终点站了,请您提前整理好随身携带的物品,以免相互拿错或遗忘在列车上。”
李红也开始起身收拾起随身带的东西来,她把搁在座椅靠背上的一件棉外套抽出来给自己穿上,又嘱咐母亲把帽子围巾戴好。
“外面在下小雨呢!冷。”
李育的母亲透过车窗看到站台外面飘起了小雨,不免有点担忧。
“你弟眼睛不好,这下雨天开车让他注意安全。”
“放心,他一惯开车小心,不会有事。估计他早就到了,在出站口等咱呢!”
走道上已经排起了长队,李母也准备离开位置加入拥挤的队伍,被李红拦住了。
“这是终点站,不着急,等他们下车后,我们再离开。”
“乘客们,列车已经到达终点站A城,请各位乘客带好行李有序下车。请允许我代表动车组全体工作人员对您一路上给予我们的关心、理解和支持表示衷心的感谢,欢迎您再次乘坐动车组列车,下次旅行再会! .......”
大喇叭再次响起提示语的时候,李红和母亲这才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下车。A城对于她们来说是陌生的,与回A城的游子不同的是,下车后的这两人全身的神经是紧绷的,在没有遇到自己的亲人李育之前,她们是飘在这个城市上空的两粒沙尘,虽然微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却是真真切切地存在,并且终将飘落到地面,与这个城市里的其他沙尘一起沉淀下来。
“奶奶,是奶奶和姑姑。我看到她们了。”
趴在出站口栅栏上一直张望的憨憨眼尖,从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一眼找到了自己的奶奶和姑姑。
他让爸爸抱起来,冲着这两人使命地挥手。
“哎,宝贝孙子哎!可想死奶奶了。”
李育的母亲看到出站口拼命朝自己挥手的孙子后,两眼倏然一亮,身体像打了激素似的浑身是劲。她催促着自己的女儿李红赶紧走快一点,最好马上就能把小孙子抱在怀里。
“妈,这一路坐车还累呀?”李育接过姐姐李红手中的行李,带着她们往停车场走去。
“不累,不累。”抱着孙子的李奶奶笑容灿烂,那被苏北的风沙吹皱的脸此刻像一朵绽放的雏菊,骄傲又可爱。
“乖孙子,又长大了,奶奶都抱不动了。”
“快下来!憨憨,自己走路。让奶奶休息。”
“没事没事,奶奶还抱不够呢!”憨憨正准备从奶奶身上挣脱下来,但奶奶紧紧地抱着他并没有松手的意思。
“妈,你这次来A城就不要回去了吧?以后就跟我们一起住。这样你天天都能看到憨憨了。”
“老家走不开呢!家里的地过了年后就要开种了,我想好了,嗯,来年我想多种一些棉花,到棉花收的时候,给你们做一床新棉被寄过来。”
“那你都多大了?该歇就歇歇呗,跟着儿子享清福不行吗?”
李红也埋怨自己的妈妈太过勤劳,说这么大把年纪还下地干活,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姐弟俩不孝顺呢?
李奶奶只是笑笑。
“说什么呢?你俩的孝心,大伙儿都看在眼里呢!”
停车场很快就到了。李育放好行李后带着与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这三个人往家的方向驶去。
一路上,憨憨像只出笼的鸟儿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而李红问的更多的是自己的弟媳张芹的情况,当然她还有重点地问到了李育的丈母娘张强。
“憨憨,姥姥过年和我们一起过吗?”
李红试探性地问着自己的侄子,想从5岁的小侄子这里套出话来。
“姥姥忙得很呢,我都好长时间没看到她了。”
“每年的这个时候他们都忙,公务员嘛,姐你知道的,都这样。”李育接过话来继续说。
“是啊,亲家母是做大事的人。”说这话的是李育的母亲。
“她不会又要升官了吧?”李红又试探性地问道。
“姐,你这么关心憨憨的姥姥,晚上吃饭时你亲自问吧!”
“嘿,我也就是随便问问。你姐夫不是在南京接工程吗?他想啊,如果你这里有工程给他做,那就太好了!到时候我们可以天天和憨憨一起玩了,对吧?”
李红把头转向小侄子,捏了一把他的小脸蛋。
“你这孩子说什么话呢?我们是来看你弟弟和憨憨的,怎么扯到工程了呢?”李母有些不悦。
“探亲和接工程,不冲突啊!妈,老郭现在接的活不多,手下的工人还指望他揽活养家糊口呢!”
“那也不能等会儿见了憨憨的姥姥就提工程的事,得给你弟弟留张脸!”
李玉的母亲一直觉得自家的儿子高攀了对方,能不给对方添麻烦就不给对方添麻烦。这李红哪里那么多事呢?
儿媳张芹是城里的孩子,这个儿媳妇对她是没话说的。逢年过节都会给她寄好多东西来,有许多是张强穿剩的衣服,她也穿不上,都给庄上那些爱俏的中年妇女了。
只有李红看到这些衣服撇撇嘴说,你儿媳妇要是真对你好啊!就应该买新的衣服寄来。给你穿别人穿过的衣服,这算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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