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缓缓启动离开小站,透出车窗,隐约可见外面下起了霏霏细雨,思思和佩奇坐在二等舱座席上刷手机畅谈学校里的八卦新闻,车厢里各种声音,叫卖声,查验票声,襁褓里婴儿的啼哭声…..
春节对大家来说都是一个特别的节日,这个节日意味着喜庆,意味着团圆,从某种程度上又意味着人流的迁徙。有千里迢迢返乡与亲人团圆的,也有从家里出来到亲人所在地团聚的。
这位操着安徽口音拖儿带女从半途上车的女子选择的是赴丈夫打工所在地温州过春节。她的丈夫是做市政工程的,年前刚接了一单,给某街道做雨污分流工程。打电话直接说回不来了,让娘仨乘高铁到温州,他到站接。
而与此同时,A市某大学的李育教授正在给远在江苏泰州老家的母亲打电话,邀请自己母亲和姐姐到A市团聚,自己趁学校放假这空档儿赶紧上街备年货,好好孝顺孝顺守寡多年养育自己的母亲。
母亲带自己不容易,父亲在李育7岁那年下地收稻时不小心被高压线击中身亡。留下比自己大两岁的姐姐和他跟着母亲一个人生活。这李育母亲硬是没改嫁,一个人把一对儿女拉扯大,还供儿子上了大学。一个寡妇家能培养出一个名牌大学生,这在泰州老家是件相当了不起的事。
至于李育姐姐李红,虽然没上大学,为减轻家庭负担初中就辍学打工了。后来嫁给了同样打工的青年,李育的姐夫这几年也混出了一点名堂,在省城南京拉起了一支工程队,专门接家装私活。听说这个年手头活多,也不打算回家过了。
但母亲不识大字,来A市总得有人陪啊!李红当仁不让地接过了这份担子。反正自己儿子也大了,自己可以一个人跑南京找他爸过年。自己就陪老母亲去A市胞弟家过一次年吧!兴许还可以与李育那个当公务员的丈母娘套套近乎,给自己老公在A市接几单活。如此一盘算,李红接到弟弟李育的电话后安排好家中的事务,准备订往A市的高铁票。
这春节的票可真难订,李红让儿子帮她用软件抢票也没有抢上这几天能去A市的高铁。商务舱倒有几张,但那太贵了,咱乡下人坐不起。李红想着去弟弟那过年,多少得准备一些银子,尤其是给侄子憨憨的见面礼不能少,那是规矩。自己这一趟不仅不能给弟弟丢脸,还得要给弟弟在弟媳面前长脸。
一个农村出来的孩子能在大城市落户,又娶了干部家的千金,在泰州老家早已成佳话了。多少乡亲羡慕着呢!就冲着这点,她李红也要给这个侄子包上个千元大礼包。另外,她还得给弟媳和憨憨的姥姥准备一份能拿得出手的礼物。这些都要花钱,这车票能便宜就便宜,省下的钱作为机动用。这人啊,在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出门就知道每一粒米都不是天上白白掉下来的,那都得要钱买。
得,再缓缓吧!李红在电话里跟弟弟李育说了高铁票难买,估计等到年三十才有余票。李育说,那好,姐,我先准备年货。你和妈在老家多呆几天再来啊!
自从李红嫁到泰州城区后,这李育的母亲一直在农村老家单过。大部分时间在寺庙里呆着,做些给香客烧素食,给油灯添油、换香烛等杂活。如果不是儿子来电话让她这个春节到A市过年,估计这年三十到初十五她基本上就和寺庙里的菩萨一起过了。
里下河地区水资源丰富,称得上是地道的鱼米之乡。小桥流水,瓦房紧挨着篱笆,冬日的农田虽已荒芜,但仍能感觉到那蕴藏在地下的勃勃生机。几个骑车的人沿着弯弯曲曲的小路往集市方向驶去。
这快过年了,家家户户在自家的大门上贴葵花纸、粘福字、挂春联,连屋后的茅房、屋前的渔船都挂满了红红的福字。清风拂过,这些红色的葵花纸迎风招展,好不喜庆!但要数最有年味的还是村里的那座寺庙,也算得上是这个村子里最气派的建筑了。
红瓦黄墙,朱红的大门,一对石狮分立两旁,寺内香气缭绕,烧香的人虔诚地供奉寺庙里的各尊菩萨塑像。李育的母亲忙碌着,一会儿给油灯添油,一会儿指引烧香的人往供奉箱里投钱。
几个念经文的和尚和居士边敲木鱼,边齐诵《大悲咒》。有滥竽充数打嗑睡的,有戴着老花镜认真翻经书的,有眼珠子到处转动看寺庙处动静的,神态各异。
李育母亲小声地提醒那个不安分念经的小和尚,让他注意。自己则双膝跪在菖蒲团上默默祷告,保佑身在A市的儿子一家平安。
上一页
下一页
上一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