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杨姗姗没了？”

当李子林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检查输液针头的他，差点刺到了自己手上。

接着，整个身躯开始缓缓地萎缩。

所有人都看到他那裹得像个白粽子一般的伟岸身材，就这样地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为什么会是你……”

“为什么？”

“只因为你是党员吗？”

“你要变成五星红旗上跃动的红色吗？”

“……”

太多人，对李子林的“走位”很不理解。

“她们是情侣吗？”

“当然不是！”

“那李子林这么激动干嘛？”

“不知道。”

“好像李副组长的眼泪特多，可以与琼瑶阿姨剧集里的马景涛有得一拼了！”

“马景涛？都几百年前的偶像了？”

“不老男神，几百年过去了，依然不老男神。”

“看来，酒店里的老干妈你吃了不少，咸着了吧……”

“……”

大约是在这重症病房里见惯了生死，几个低年资的实习医生摇头叹道。

“阳光男孩”刚做完几个静脉针回来，见状，立即奔了上去将李子林搀扶了起来。

此时的他，护目镜里已经被潮水湿透了。

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已经兜存了不少液体。

傻子也会知道，这些都是眼泪吧。

“师父，别太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这个，听说是给你的……”

“阳光男孩”也小不了李子林几岁，这一刻在大庭广众之下竟然尊称他为“师父”，足可见李子林在他心目中的份量。

没错，在很多人看来，“阳光男孩”不仅医术不错，还生得英俊，自然也人缘颇佳。

“程秦，不必这样叫我，惹人笑话。”李子林的脚轻轻地碰了碰他的脚道。

毕竟都裹着严严实实，这样的动作，也俨然类似于平日里的拍肩了。

“这是隔离病区的护士长让我递给你的！听说杨姗姗在临走前大约有预感，也不知真假，人去为大，我也不去揣测了，那样可是对逝者的大不敬……”阳光男子叹道。

“程秦你说得对！”李子林的脚又稍稍用力地触碰了一下他的脚尖，以示认同。

“这大白天的，这俩人在重症病区搞gay呢？！”

“这什么话？”

“实话呀！”

“不许侮辱英雄！”

“他们？英雄？”

“当然！如果不是他们这么出生入死，怎么会救治出那么多病患病愈出院呢？！”

“你们是实习生见习生，都给我老实点，小心被驱逐！”

“……”

闻言，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实习医生才算是消停了不少。

大约是李子林也感觉到了这边的不对劲儿，拖着厚重的隔离服缓步挪了过来。让这些方才还不可一世的实习医生们顷刻紧张了起来。

“李老师，您，您这是要干吗呢？”其中一个学生立即怯声道。

“这封信，不仅仅是写给我的！更是写给大家的！”李子林眼内继续泛着泪花道。

“那又怎样？不过是一封信而已！都0202了，谁还用这么老土的方式交流呢？！”又有一个实习的同学不服气地说道。

“混账！你们不想呆这儿，可以马上滚！”李子林怒叱道。

“李老师，您不过一个主管护师，有什么资格和理由教训我们呢？我们可是未来的重症医生，怎么说，您们这些护士都该听我们医生的吧？哪怕现在不是，未来肯定是！”见前面两个同学发了言，最后一个同学更是无脑一般地说道。

“你们几个，过来一下！”

就在这时，远远的声音传来，让这帮不可一世的孩子顿时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

“……”

几个重症医生在聆听了这个行业的泰斗级人物邱教授训斥后，顿时老实多了。

“邱教授好！邱教授我们知错了！”

“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还不快点向李老师道个歉。”

“我，我们，知，知道了！”

“如果说我们重症是一艘医疗航母战舰的话，每个人都是有机组成部分，不可或缺！缺少了哪个，都可能让这艘战舰触礁！所以啊，你们这些娃儿，都给我长点记性，没有护理老师，我们是不完整的！你们更不可能将自己的才能发挥到极致！”邱教授继续语重心长道。说得他们都垂着脑袋，个个噤若寒蝉。

片刻之后。

这几个重症医学的实习生陆续地挪到到了李子林的跟前，一个个地向他鞠躬致歉。

“李老师，求您原谅！对不起！”

“李老师，对不起！您大人有大量！”

“……”

李子林摇头叹道：“不必向我道歉，你们最该道歉的人是逝去的英雄杨姗姗老师！”

说完之后，李子林又感觉眼角热烫，泪水不能自抑地又一次流淌了下来。

“可是，人已经不再了呀，我们怎么去向她道歉呢？”

“向虚空道歉吧！她永远活在这片虚空的世界里，看着我们！”

“向……虚空……道歉？”

“对！只要这个世界存在一天，她就会永远存在！不！哪怕这个世界不存在了，她都是存在的！她的英魂永远不灭！”

“我们向杨姗姗老师的英魂道歉！杨老师您一路走好！”

“一路走好！”

“一路……走好……”

“……”

听闻他们是这么说，李子林抓着信笺的整个人都接近崩溃的边缘。

“你们不知道杨老师为此做出了多大的牺牲！她是英雄！”

李子林的声线哽咽，他的声音连同影像都被重症实习生录制了下来，传递到了网络上。一时间，引起了众多人的关注，无不为之动容。特别是同作为汉东大学附属医院重症医学科同事的韩淑君，不免对他关注有加。

“这逝去的人儿，与李老师素昧平生吧？为何对她如此情致动容呢？”

“对啊！宛若深爱的情侣！或者说是情感深甚的战友！”

“是啊！不可思议的情感！不可思议的人儿！不可思议的力量！不可思议的感动！”

“那么多不可思议啊！难道没有别的词汇了吗？”

“没有！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包括李子林手中捏着的信，神秘的信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