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潮水涨来看潮去

顾鼎臣佯装不理解的看着眼前的这个魏章,仿佛他就是个实心眼的孩子,根本听不出魏章意有所指和言下之意。

“魏大人,这实话是什么啊?学生未曾跟您说一句假话,怎么来的,怎么来的谎言呢?”

魏章眯起眼,重重的放下茶杯,这噹的一下,让顾鼎臣缩了缩脖子,畏惧的看着魏章。

魏章上下打量着顾鼎臣,眼眸里面有着嫌弃,更有着不解,须臾,翻了翻白眼,一脸不耐烦的说下去,“你既然知道自己犯了错,可知道我朝连坐可是诛灭十族的?”

顾鼎臣冷笑一声,诛灭十族?他就是一个孤儿,养父和养母离开以后,整个十族就他一个,他就是十族!

但是顾鼎臣依旧淘气的装样子,装怂的缩着脖子,试探的跟着魏章说话,“魏大人……学生……学生……定然知无不言言之不尽。”

魏章冷哼一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向这个顾鼎臣,指了指是身边的座位,“坐下说。”

顾鼎臣点点头,憨憨的对着身后两个谏官点点头,再次坐在椅子上,他也不敢一屁屁坐下,而是选择坐在边缘,双.腿并拢,偏坐的样子更显示了对魏章的尊重。

魏章嘴角勾起笑容,那模样好像再说顾鼎臣还算懂点规矩。

“你可知道这罗霄到底是怎么死的?”魏章斜眼看向顾鼎臣。

来问罗霄的死亡真相?假如章訢跟自己说的没错,那么现在最关键的就是罗霄的死亡牵连出背后的势力到底是谁,弘治帝朱祐樘到底是刚刚即位,又赶上黄河泛滥、京杭运河亟待加固。

这个关键口子上,天子必然不会大刀阔斧的去收缴修河款,万贵妃余党清算一批,自然是最好的筹款法子。

这里面,最能够不动摇根本的怕是万安了,毕竟……纸糊三阁老中的刘吉对万安逐渐远离,最近刘吉更是弹劾了不少泥塑六尚书的糗事,其中最多的便是对万安、张鹏等人的弹劾了。

这一年来的大事,他那个爱好时事的老爹可是说了不少。

看来,给万安的方向是最好的,既不得罪魏章这些谏官,又不会的罪太监那些天子内臣。

毕竟大明朝既有国子监又有内书房,这的罪国子监就等于得罪了文官,这的罪内书房可就是把太监得罪个遍。

他此刻随便一句话都是身陷泥沼,绝对不能犯错。

“嗯?怎么不说话?”魏章不满的看着顾鼎臣,一副不悦的样子。

“啊……魏大人……学生正准备探查这罗公公死亡真相的时候,莫名其妙在住所遇到了杀手。”顾鼎臣左看看右看看,又怂又挫的试探着踮踮脚,想要说秘密又怕魏章不愿听到样子。

魏章皱着眉,招了招手,那意思是愿意听。

顾鼎臣立刻走过去,左瞧瞧右瞧瞧,便低下头在魏章耳边小声的说道:“这杀手畏罪自杀就算了,还是服毒自尽的。而且他身上有一个徽记跟当年杨家大案有关。”

“哦?什么徽记?”魏章感兴趣起来,毕竟杨家大案跟汪直有着脱不开的关系,如今顺天府一直在传汪直主使了这一次礼部打架的事件,不妨来一个盖棺定论。

“丹桂徽记。”顾鼎臣在魏章耳边说完这个消息以后,还故意看看别的地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没关系,你继续说。”魏章轻敲桌面,拉回顾鼎臣的注意力。

顾鼎臣看向魏章,呆愣片刻,让魏章的不悦更深一层,“快点说。”

“哦哦哦,好。”顾鼎臣立马来到魏章的身边,在他耳边小声说下去,“据我所知,这丹桂徽记曾经在万府出现过,我记得顺天府也有过这个徽记。”

“顺天府?”魏章看向顾鼎臣,显然不相信一个如此年轻的人能知道这种秘辛。

顾鼎臣知道自己的家世早就被谏官和太监扒了个底朝天,所幸敞开天窗说亮话,“魏大人,学生的父亲曾经开药铺,叔父又是应天府的仵作,因为常年累积的协助查案,故而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秘密。”

这句话才说完,魏章看向顾鼎臣的眼神变了,那眼神之中有着戒备。

顾鼎臣的心里狂笑不止,他就是要告诉魏章,小心做事,小心态度,别老是以为自己是谏官就很了不起。

这些言官有时候就是欠教训,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可不是一件好事。

“是吗?你叔父曾经是仵作……”魏章的态度显然收敛了一些。

“是的,故而学生学了一些方技之术。”顾鼎臣笑容可掬,一派憨傻的样子。

“除了这个,你还知道什么?”魏章打算转移话题。

“除了这个,学生还听说什么八月十五钱塘潮,必须赶在潮前加固堤坝。至于这个消息是从哪里来的……”顾鼎臣敲了敲脑袋,一副怎么也想不清楚的样子,“学生委实忘了。”

“忘了?”魏章声音拔高,显然他不高兴这顾鼎臣把最关键的事情忘记了。

“魏大人,学生见过汪公公这件事,不会真的影响很大吧?”顾鼎臣佯装不安的看着魏章。

“你既然见到了,难免不了受罚。”魏章蓄意敲打顾鼎臣。

“魏大人……学生……”顾鼎臣配合的很到位,立刻表现出了慌张的样子。

“不过,你可以有将功赎罪的机会。”魏章冷声说道。

顾鼎臣表现出来了激动的神情,一把握住魏章的手,在魏章冷冷的注视下,顾鼎臣仿佛才明白自己的僭越,立刻松开手,但止不住双手激动的颤抖。

“大人,不知道,这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是什么?”顾鼎臣一脸希冀的看着魏章。

“罗霄到底怎么死的,你最好是实话实话,并且这个丹桂徽记与黑衣人的关系,你也最好有话直说。”魏章点了点桌面,“毕竟这侵占良田,无论是荒田还是民田,是皇田还是从未有过的新田,都逃不了明朝律法的制裁。”

“魏大人所言极是……学生定然铭记。”顾鼎臣恍然大悟的点着头。

“潮水涨,固堤坝……这件事你最好能够尽快想起来是谁说的。”魏章深深看了一眼顾鼎臣。

“学生一定努力想起来。”顾鼎臣拱手作揖,看着魏章缓缓走下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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