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想找出一件刻意藏好的东西出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苏馨月从前院的正屋开始找起,前前后后连角落都没放过,正屋可以说是一目了然,没有太多家具,只有两个立柜放在北面的角落里。她把柜子里外上下都找了个遍,确认实在没有东西在里面,她才去找下一间屋。
她先去了父母的屋中,屋里只有一个衣柜,一个床头柜,一张桌子。她把能翻的地方都翻了个遍,根本不可能藏有藏骨。接下来是她所住的卧室,这间屋她太熟悉了,她还是在墙角各处搜了一遍,没有收获后才去偏屋。偏屋中摆放着各式工具,她从头翻了一遍,这才作罢。
前院就只剩下正厅最后一间屋子,这是整个老宅中保存最完好的屋子。她钻进翘头案下,在案腹上细细触膜着,是实心的设计,不像是能藏住东西的。苏馨月从案下钻出来时,不小心撞了一下头,她痛地“啊唷”一声,一手捂着头,钻了出来。她又把太师椅下,八仙桌下都看了一遍,确定不会藏着扇骨。
最后她看着正堂中悬挂的那幅赐扇图,她爬上了八仙桌,用手轻抚着这幅画,画后没有暗阁之类。她宁可多花点时间,也不愿错过任何一个地方。
离开正厅时,她其实连午饭还没吃。自从来到老宅后,她最善长的就是下青菜鸡蛋面,再配上老干妈,这已是最好的美味。这大半天她根本顾不上吃饭的事,一点也没感到饿。
她的脸上慢慢有了一丝焦急之色,快步往后院走去。她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在后院找寻一番无果后,又把偏屋找了个遍,还是没有找到竹料,哪怕半片都没看到。
老宅中最后一间屋就是祖父先前住的那间了。她怕睹物思人,并不想轻易踏入这个会让她伤感之地。
她在门口停顿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推开了门。屋内的陈设还是原样,只是少了祖父一人。那张梨花木的床上空荡荡的,用一块白布罩着床板。柜子,木厢,还有窗前的方桌,那把靠椅都如祖父在时那样摆放着。
苏馨月并不想动这些物品,她稳了稳情绪,这才打开祖父的柜子,柜子中是空的,衣物早已清理掉了。她又打开木厢,厢内还留有几只铜钱之类。她摸了摸箱底,也不可能存放东西。
环顾四周,只有梨花木的床头柜中可以放得下东西。苏馨月心中顿时有丝期待,她快步来到床边,轻轻掀开床头柜,哪知床头柜中也是空的。
她的心顿时一下往下沉去,双腿像是灌了铅,重得突然抬不起来。她一步步挪到窗前,探身摸了摸方桌底,也不可能放东西。还能有什么地方呢?她实在想不起来。
她望向门口,看到这扇木门很是厚重,比一般的门都要厚。她发了会呆,走到那张靠椅旁。她看着椅背墨红色中泛着一丝光亮,带着年代久远的陈香。
她眼中浮现出祖父中午躺在靠椅上打盹的场面,而她有时会悄悄走到祖父身后,数着他的眉毛。她听着祖父轻微的鼾声,轻轻惦起脚尖,走到祖父身旁,用小手摸下他垂着的眉毛,又快速缩回手,快步跑出屋去。祖父一直没有发现她的调皮,她也就时常趁祖父睡着时这样玩。她发现祖父睡着时,就算天塌下来也很难吵醒他的。
想到这些,苏馨月的眉间稍微舒展了些。她想像着祖父会把这些扇骨存放在哪里,应该是一个通风又干燥的地方。她实在想不出还能藏在哪里。
她站在窗前,环顾着屋内,一脸无助和茫然,快要急哭了。这时她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手机接听,边走边靠在那扇厚重的门上。父亲苏永安的声音传来:“月儿,找得怎么样了?”一听这话,苏馨月的眼泪差点流了下来,她有气无力地回道:“还没找到,爷爷究竟会放在什么地方?太难找了,会不会根本不在老宅中。”
“我猜十有八九会在老宅中,你不要急,再细细找找看。”苏永安给她打着气。
“好的,我再找找看。”苏馨月挂了电话,站了片刻后,觉得双腿发酸,她慢慢移步坐在那张祖父时常会躺着休息的靠椅上。她双手轻轻抚摸着椅侧,有种凉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她又摸了摸,还是这种令她感到诧异的触感。
她索性闭上了眼睛,细细品味着这种感觉,像是回到捉弄祖父的那一刻,那般小心翼翼却又带着得逞后的窃喜。这些回忆如蜜糖一般滋润着她的一颗心,让她又回到那种无忧无虑的旧时光。
玩了片刻,她还是侧头去看了下她摸到的那个部位,椅侧表面有些突出,和其他部位有些不一样。她侧过身细看着,又用手去摸了下,还是有些凉凉的,她又摸了摸其他地方,是一种木质的光滑感。她用手敲了敲那突出的部位,没有听到异常的声音。
她从靠椅上站了起来,挪开靠椅,蹲了下来,细看着那突起部位。她用手在四周按了按,是实心的,又沿着这一圈往外一点点按着,也许这里设计了什么暗阁机关之类,她得试一试才行。她把整个靠椅背面都按了一遍,还是没有出现她设想中的情景。
她几乎快要放弃了,一下瘫坐在靠椅上,又累又饿,脸色也有些发白。她两只手平放在椅子扶手上,身体也往后靠去,一个不慎,她的头差点撞到椅枕上。她心里一惊,两只手重重按在扶手上,突然听到“吧嗒”一声,她吓了一跳,这是什么声音?不会椅子被她弄断了吧。
她弯着腰,侧头寻找着声音的来源。让她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椅侧那个突起的部位从中间打开了,里面放了东西。她的心剧烈狂跳着,伸手拿出那卷用纸包着的东西。拆开表面卷着的宣纸,露出她一心想要寻找的扇骨。
梅鹿竹特有的青灰色兽皮斑痕静静躺在她的手中,她双眼直直看着,越看越是惊喜,它太有味道了,这种独特的韵味天然自现,疏密有致中让人深深震憾。
苏馨月如获至宝般,双手捧着这些仅剩的扇骨。两行泪水自她眼中潸然而下,而她的嘴角却悄然咧了开来,如一朵盛放的梅花,傲立枝头。
上一页
下一页
上一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