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苍白阴沉，曦玥看着满城里灰色的烟火。

似乎这一场战争，将这座城抹去了旁的颜色，只余这满目的灰黑之色。

遍地的伤员，缺胳膊少腿的，异常惨烈。

鹤轻看着身旁的曦玥，面色越来越苍白。

“公主*看，难免会有些不适应。”

曦玥跨过面前烧成焦炭的木棍，问道。

“照这个情形下去，我们还能撑多久？”

“最多七日，且求援的人已然在六日前就出了秦关。”

曦玥面露喜色。

“这么说，我们能成功守住秦关了？”

鹤轻也有些不确定，但还是硬着头皮应下了。

“应该是吧。”

曦玥的目光自四周找寻了一番。

“张将军呢？”

“正在修固城墙。

此外派去前方的斥候来报，说是西城门外的丛林中，似乎有军队行走过的痕迹。

而且，据目测，敌方不过二十万兵力，未见其余十万人。”

曦玥看着鹤轻，目光严肃。

“你说——这是为何？”

“或许是在留后手！但就目前情形来看。一夜厮杀，东西南三个城门，均遭到攻击，死伤近两万人。

清理尸体的时候。

估摸敌军也死伤也约莫两三万人。”

“那我们便守着，再等一等。”等一等，就会来的。

“嗯！”有了这个信念，曦玥的眉头舒展了些许，也放心了不少。

~

夜风习习还有丝丝凉意，曦玥似乎有些害怕，坐在城墙上。

在远方明火跳动里，有些恍若隔世。

鹤轻走上城楼，瞧见曦玥的那一刻，方才松了眉梢，笑了。

“都是你啊！我腿都要跑断了。”

“事情办妥了？”

“嗯！这是当然。”鹤轻很是骄傲的说。

曦月坐在那里，看着鹤轻，笑的宽慰。又瞧着面前夜里的莹莹灯火，照亮的白色军帐，密密麻麻的排布，很小却也没有尽头，激起了眼中的一层泪光。

“幸亏有你啊！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撑下去。”

“不也是你先来拯救我的吗？要不然我还是被人欺负啊！”

“对了！此番去敌营刺探，了解了多少？”

鹤轻仔细思量了片刻。

“呃——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看到的，白花花的大营里面没有人。”许是为了让曦玥放松，鹤轻特地夸张了语气。

曦玥不解。

“这算什么好消息？”

“这说明，那二十万大军，只是一个幌子！”

说到此曦玥就更不明白了。

“唯一的可能就是分散而行，三十万兵力先后撤离。”

“撤离往何处？”

“这便不得而知了。

只有两侧的山谷上，有约莫十万人。西城外的林子里，也埋伏了五六千人。”

“你可真厉害啊！以前怎么没有发现。”曦玥看着他调笑道。

“还是你指挥的好！”

“呵呵！不过这三十万大军一旦正面交锋必然血流成河，既然高辉先前不知道丞相早被赐死一事，为何不用其他手段？”

鹤轻叹了一声气

“自然是毫无办法的办法。

有一次陛下上朝时，倒是有提到过这件事。说要拟圣旨要将高辉召回。有大臣便说不可行，先帝曾用过这样的手法，奈何他远在边界，总有法子拒绝。后来陛下大概是怕事情提前披露，便没有下这道圣旨。”

“那高辉这个人呢？”曦玥问

“知之甚少，但据说性格乖张，只按照个人的喜好办事。”

“你之前不是说，他还有十万人不知道去哪了吗？”

“你难道清楚？”鹤轻问。

“我哪知道。”

夜空寂寥下，可见有火把移动，越来越多的火把聚集在一处。

曦玥推了推鹤轻。

“快！去告诉他们进攻开始了。改迎敌方案，不出门迎敌，不在城墙上迎敌。让对于这边熟悉的士兵，展开巷道游击战。常州军守两道城门，扬州军守两道城门，一位将军各守一道城门。

重要的是，这城门必要死守！”她神色严峻快速的说。

“是！”

“曦玥退下去吧！”

“不必！以我令箭为号敌人距一百米。再射一箭，敌人攀爬城墙，让他们做好准备。”

鹤轻深深的看着她，转头而去。

此一战更为严峻，但如若利用好了，便是重创敌人的机会。

两道箭横空而上，无声的战争开始。

黑夜里，暗箭齐飞，如雨落射杀南城门进来的第一批人。

老百姓都躲在家里，士兵也躲在屋子里，准备好暗器，看见街上出现蓝袍的士兵，便一律射杀。

在深暗的巷道里，更有许多人，被无声抹了脖子。

曦玥站在明堂内，听着外面的寂静，静的可怕。

看着身旁的鹤轻和顾凉。

“既然说，外面不过十万人，倘如我带一万人正面迎敌呢？”

“公主！”两人齐声道，尽是劝退之意。

此刻天已微明，张智临一身血色的走进来。

“公主！只怕如此下去，守不住南城门了。”

“鹤轻！”她忽然抓住了他的手！

“可确定，外面只有十万人？”

鹤轻点了点头。

“报！南城门失守！”

“报！北都城八百里加急！”

“念！”

“北都城外惊现二十万大军，暂不出兵，准备迁都。”

短短八个字！是在给秦关身后百姓，万千军民定生死吗！

曦玥只觉得一股血往脑上冲，气的想亲自扇席容几个巴掌，拿回那张字条，一对比确认之后，的确是席容所书。

虽说这短暂一役，折损对面三万人，损失一万人，四万人对五万人，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胜算的。

曦玥冷静了片刻。

“既然如此，如今我们面前，大概只有五万人，叫上所有弟兄，同我从南城门冲出去，杀他们个片甲不留。诸位可有异议？”曦玥身着铠甲站在正堂里问。

那胖大个子和矮个子，举着两个锤，往天上一扬。

“我同意！”

凌将军同张智临便是有些难言，只拱手道。

“军令不得不从！”

“即刻派人打探，秦关城下的兵力，及对战情况。”

“是！”

片刻后有一位士兵，跪地道。

“禀报将军，敌军还在进行进攻。”

“下去吧！”

“是！”

“张将军如今，我们还剩多少人？”

“四万人左右！”

“秦关军呢？”

“一万左右！”

“这样！顾凉跟我，从南城门直入敌人营帐！”

“鹤轻，立即带六千秦关兵，去将南城门外的那些人一锅端了。”

“好！”

“其余四位将军，分别从四道城门，各领六千人，其余人都跟我从南门突围，直捣军营！

诸位可有异议？”

鹤轻拧着眉。

“曦玥这样未免——”她抬手打断了鹤轻，毕竟她不是在问他，而是在问他们。

“没有！”

“既然这样趁天色还未亮，务必快狠准，立即进攻！还有——”此刻她面容在灯光里，映出了一丝*。

“若是弟兄们，不幸阵亡，别忘了追加抚恤。有大功者，封爵拜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