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席容

湖面寂静,淡碧的水,缓缓层叠推起。

那人一身银白色的袍子,站在长廊内。静默的看着面前的碧水,好似没有波折,眼中却又生了许多波澜。

“本以为你终于大方了。却没有想到,在这种节骨眼上,将我召进宫。宇文席容,是不是哪里都有你的眼线?”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听起来有些许无聊。

“你防着些!前朝后宫,皇后势必要对曦玥动手了。”他说的静默,眉头静静蹙起。

“这几日你还是守着公主府。

南戎侵犯,那二十万人,我让顾愈带去温州。”

慕宇问。

“那若他真要反呢?”

席容依旧静默。

“那就要看,顾愈回来的是否及时。”

席容侧身看着慕宇。

“也要看你有没有这般铁血手腕了。”

“那你肯放曦玥同我走吗?”

席容望着静默的池塘倒映着天上的云与蓝色,眼中起了涟漪。

“倘若她愿意的话,她愿意同你一处,你便带她走吧!”说着他便转了身,慕宇不禁在心底佩服他的洒脱。

转身的那一刻他心中的凄然,何人能够知晓。

鹤轻因着曦玥的缘故,也因着结交了许多人。寻了一个官职,位列于御史大夫的职位。

此刻——他与席容的较量才真正开始。

想起过往的一切,他当上皇帝之后,对他的折辱。

他是喜欢曦玥,明了而又大方。他呢!他掌天下是为陛下,却依旧见不得光!

恐怕可悲的还觉得自已是在为她好。殊不知,顾凉早已是为怨念的种子,在她心中生根发芽。迟早,会吞噬了他。

这也是他要的!

金光折进正清殿内。他执笏上前一步,揖手低着头。看着脚下雪亮的地板上,映着遥遥上座的一袭明黄色龙袍

“陛下!臣弹劾杨太尉,草菅人命。

陛下!臣弹劾杨太尉,私相授受。

陛下!臣弹劾远在鄂洲的鄂王,鄂州似有民怨——”

“够了!”

“来人!扶叶御史回去休息休息!”

“陛下臣是言官,有监察百官职责!”

“来人!叶御史胡言乱语,立刻拖下去。”席容扶着额头厉声道。

一连几日,一下将原本还隐在底下的矛盾挑上了明面。双方也捅开了那层窗户纸。

席容想起来。

怎么应该,让鹤轻做了官。或许,是那一日他们提起的时候,曦玥在无意间说了“既是为质子,来到北辰,便也算是北辰的人了,何苦一直要另眼相待。”

席容知道,她是在不满自已。可有许多事情,不是她想的那般简单。却还是鬼迷心窍,的没说话。齐国公以为席容默许了,便许了他这个职位。

后来,席容也不敢设丞相一位。觉得让谁来这个位置都不妥。

亦觉得谁掌管兵权都不妥。

也许为上位者,最害怕的是,有一朝自已的圣旨都不管用了。

曦玥虽然不听话,可她,到底不会选择害他。旁人就不一样了。只有她,是这般看着自已一路走过来的,虽然是负了,也只能是负了。

哪怕,她有朝一日,提起剑指向了自已。可是旁人不同,在旁人眼中。他只能是高高在上的王,谁也不能冒犯,谁也不能违逆!否则触怒天颜,只能是死罪!

安妃虽然未经允许便怀了孩子,她既无母族势力,也是孤苦一个人。

可是想起来,他便觉得恨!恨那一日,她使了手段,在酒里下了药,让他以为那个人是曦玥。

他们第一个孩子,本应该是和曦玥的,就算不是!

也不能是这般算计而来,这孩子即便出生,也会像他小时候一样!

孤苦无依,不得所有人欢喜。甚至整日里要担惊受怕,害怕旁人的迫害,害怕一切。因为一旦出生,便就是皇长子。

倘若——是女子,他虽心疼,会像曦玥那般长大,可还是容不得。

他惧了算计,连与枕边人的交好,都沦为了算计。

更不知这样的岁月,何时是尽头。又或者说,这样被人算计的日子,什么时候能够结束。

他走在皇宫金殿旁,悠远的长廊,瞧着周遭层起叠栋的秀丽皇宫。

有些恍惚,自已可能要变了,开始预算所有人了。

他站在长廊深处笑了笑。

谁没有变呢?安妃再也不是小时候追在他身后,叫他小哥哥的女孩了。

皇后,也不是初见时的眉目清纯,张扬单纯。

就连他深爱的女子,眼中的光,也落了。

要这帝位如何?只盼着,她能熬过去。等着——等着他以江山为聘。他们就能光明正大的站在一处了。

他又笑了,眉宇里带着期许,又夹杂太多痴狂。

高台处,风铃清脆,斜阳薄照,远山厚实。这世间浓墨重彩的一切,总该要有一个人去记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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